如宮裡一片混亂,很快就被禁軍鎮壓,四處可見嚴守的侍衛,甄榛等人也被趕回自己的院落不得隨意走動,整個如宮人心惶惶。
六皇子收到訊息很快就從城裡趕了回來,卻直到夜幕時分也沒見著人影,永和殿被圍成鐵桶,無人知曉其中情況,院子裡的人圍在一起都睡不著,聽著外面風聲呼喝,天際黑壓壓一片,似若風雨欲來。
甄榛守著琳太妃,琳太妃按著她的手,道:“縱然明日見真刀真槍,那也是明日的事,你先去歇一歇,別把身子累垮了。”
秀秀和景鸞也在一旁勸,甄榛嘆了口氣,就著琳太妃屋裡的軟榻便和衣歇下。
翌日一早,甄榛被一陣嘈雜的人聲吵醒。
“什麼事?”
外邊有太監尖聲喊道:“宣懷王妃速去明陽殿!不得有誤!”
明陽殿相當於皇宮的外廷,是皇帝接見朝臣的地方。
甄榛一愣,隨即有種不祥的感覺。
前來宣旨的是一個臉生的太監,聽到傳話,琳太妃也有些驚愕,問傳話的太監:“是誰人召見懷王妃?”
她這一問,也極是意味深長。
能在明陽殿召見朝臣皇親的,自是皇帝;若非皇帝,便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內閣諸臣和代皇帝執掌朝政的太子。
眾人聞言皆是臉色一變。
那太監卻道:“咱家只是傳話,其他不宜多說,懷王妃還是快些收拾,隨咱家速速去往明陽殿。”
“好啊!哀家多年不管事,這宮裡竟出了如此有出息的奴才!”琳太妃怒極反笑,強撐起傷痛的病體,一字一句咬牙道,“榮妃也真是越發沒規矩了,她不管教手下的奴才,就讓哀家來管一管罷!”
她回頭對甄榛道:“先讓哀家將這狗奴才打殺了!哀家再隨你一起去明陽殿!且看誰敢多言半個字!”
琳太妃沉默時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存在,怒時卻威嚴如雷,那太監見狀才忽然想起這位老太妃是當今宮中是殺他一個奴才,便是殺皇子皇孫也不在話下。
思及此,那太監面如土色,當即跪在地上哀求,“太妃息怒!奴才都說!乃是內閣諸臣請奏與榮妃懿旨一起傳召懷王妃!”
什麼?!
甄榛和琳太妃聞言大驚,傳召之人不是皇帝,難道皇帝已經駕崩?
琳太妃急道:“所為何事?”
那太監快速道:“奴才也不知,卻是,卻是朝中重臣及兩位殿下皆在。”
琳太妃怔了許久,長嘆一聲,這一嘆,已然說明一切。
“走,哀家隨你一道去,且看他們想要如何!”
琳太妃起身穿衣,便執起甄榛的手,一同登攆前往明陽殿。
明陽殿外,侍衛五步一停,將整個明陽殿包圍嚴實,殿中,諸臣斂容肅穆,榮妃嚴裝,六皇子和八皇子分立而站,卻有些劍拔弩張。
隨著二人行近,殿外一個尖銳的聲音高聲唱道:“琳太妃,懷王妃駕到!”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甄榛和琳太妃。
琳太妃的目光在殿中掃了一遍,沉聲問道:“哀家聽說皇上遭遇刺客,一直放心不下,現在諸位大人齊聚於此,哀家想問,皇上所在何處?”
眾臣面色複雜,隨後一人沉痛道:“皇上被賊人所刺,已然在昨晚駕崩,丞相也因護駕不幸殞命,臣等共議之後,發現昨晚之事疑點重重,故而召懷王妃前來一議……”
丞相死了?!
她所謂的父親,昨晚死了?!
猶如驚雷炸耳,甄榛渾身一震,腦子裡嗡嗡作響,已經聽不到後面在說什麼。
他死了關自己什麼事?她已經叛出家門,已經不再是甄府的人,父女情意早已恩斷義絕,他是死是活也早跟自己無關了,不是麼?
當年他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人害死,眼睜睜看著她被送到南方,從此不聞不問,連她差點被人害死也從未關注過,等她長大回府,對賈氏的所作所為仍是不管,令她屢次涉險乃至丟失性命——這個人,除了給她血脈,還給過她什麼?
他賣國通敵,意欲傾覆國家,害得無數人顛沛流離,也害得她的夫君身陷絕境生死不明。
甄榛是恨他的,卻從未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被人殺死,從此不在這個世上。
就如同母親一樣,窮極畢生之力也無法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