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雕著細密的刻紋,握在手心,微涼乍暖,絲絲滲入肌膚。
陸清清看著手中的青石,眸中盡是動容之色,紅唇輕啟,卻只能道出一句,“謝謝你,榛兒。”
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皆是滿含感激之情。
她自然明白甄榛這麼做的意思,雖然覺得不需要,但轉念一想,往後有機會就去白雲山拜見一下甄榛的師父,幫甄榛孝敬孝敬老人家。
甄榛見她如此,便知她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卻也不在意,左右都只是為了萬一,永遠別走到那一步最好,於是也沒再多言。
“車中可是甄二小姐?”
安靜的街巷裡,突然從前方傳來一個洪亮的男聲,乍一聽只覺得此人中氣十足,不需看到對方面貌,便可想象出這是一個年約四十,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彷彿聽到了幽冥深處的鬼魅幽怨,陸清清的臉色陡然一變,驚嚇之餘,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這個聲音,甄榛並未聽過,但見陸清清的反應,便將對方的身份猜到了七八分——此人在陸府極為身份,知道她和陸清清的關系。此時突然截住她的馬車,想是陸府的人已經發現陸清清的失蹤,懷疑他們的大小姐來找了她。
外面的車夫道:“正是我家小姐,敢問你是何人?”
“陸府大管家張森。”對方道明自己的來歷,卻是惜字如金,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直盯著遮擋住視線的車簾,彷彿欲透過那一層錦簾,看到車中的情景。
即便甄府的人在京城不是橫著走,但也沒幾個人敢這麼無禮,車夫有些不悅,明知故問:“陸府?哪個陸府?”
張森虎目中閃過慍色,因事情緊要,只好強忍了一口怒氣,道:“這京城裡除了陸將軍的府邸叫做陸府,還會是哪家?”語氣不鹹不淡,卻仍然有幾分強硬。
見車中沒有動靜,車夫更是有了底氣,奇聲叫道:“咦,這倒是怪了,京城裡那麼多姓陸的,怎麼就只有陸將軍府才是陸府?”
“你大膽——”張森被氣得雙目瞪圓,恨不得把刀砍了這嘴刁的車夫,同時心裡也明白,車夫敢如此囂張,那也是車中之人默許的結果,想於此,他心中更是恨極,目中的怒火幾欲要燒掉那層簾幕,將裡面的人揪出來!
誰知道他話音一落,便聽一個清脆婉麗的女聲從車中悠悠傳來,“最近真是時運不濟,是誰又想找我麻煩啊?”
下一刻,便見一隻素手挑起簾幕,露出一張秀麗無暇的面龐,似笑非笑,宜嗔宜喜,黑幽幽的眸子淡淡掃過來,竟是不怒自威。
張森心頭一凜,怒氣頓時斂去不少,同時也將車中的情景一覽無餘——裝飾華美的車廂裡,相對端坐著兩個少女,一人一襲雪白華裳,正是說話的甄二小姐,一人身著水粉羅裙,半垂著臉孔,卻依稀可辨其清秀婉麗的眉目,該是甄二小姐的貼身丫頭無疑。
車中的空間與外部看起來相差無幾,張森也曾是行伍出身的軍人,因後來受了傷無法再上戰場,才回了陸府當管家,是以他對機關之術也有些瞭解,眼前的馬車儼然不大可能有暗箱,即便有,但也不可能藏人。
失望之餘,他有鬆了口氣,大小姐下落不明,如果大小姐想借甄二小姐之名出城,那麼眼下就能找到她,可是這樣無疑會將丞相府牽扯進來,丞相如今在朝上雖然保持中立,但中立黨儼然已經是朝中第一大派,宣帝又極是寵信於丞相,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願得罪丞相。
“看夠了?”
清脆含笑的聲音再度響起,一語點破張森心中所想,張森心中一駭,隨即有用懷疑的目光盯著甄榛。甄榛漫不經心的一笑,眼中波光一轉,卻透出了刺目的犀利,令人不敢逼視——
“是不是清清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