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庭上身赤膊悠閑自得的歪在床炕上,為保證室溫特意加了兩盆炭火,而床炕更是燒得熱乎乎,此刻外面風雪交加而屋內彷如春天,因此他舒服的幾乎打起盹來。
詠葭一邊調配藥汁,一邊做最後確認:“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然就再也洗不掉了。”
“我不做後悔的事兒。”他懶洋洋的朝她招手,“來吧。”
這男人的表情和動作……怎麼叫她想起了在勾欄院裡風流享樂的浪|蕩子呢?無聲的嘆口氣,詠葭脫鞋上炕,跪坐在他身邊,手持細針刺向他的胸口,他忽而一木,她問:“痛?”
“你好歹提醒一下,我有個準備。”他抱怨。
詠葭掀眼皮瞄他,“我開始了,勾花的時候不會很痛,待會兒填色便要忍著些。”
“嗯。”
抿了抿唇詠葭再度下針,銳利的針尖隨之紮出一顆顆血珠,她輕柔的用布巾摸淨,很快面板泛起紅,他呼吸略粗,她停手,“怎樣?”
贏庭形容道:“跟螞蟻咬似的。”
詠葭笑了,“你自找的。”
“這我承認,哪回你拿針對付我不是我自找的?”尤其她縫他不小心撕裂的傷口時,簡直沒把他當人看。
聽他這般說她亦憶起自己充當繡娘,在人皮上飛針走線的日子,他只道她野蠻粗暴,卻不知那次詠芫偏巧沒帶麻藥,而摩羅撒不若蒼岌,隨處覓得可用的藥草,逼於無奈惟有采取快速縫合的辦法,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嘛,因此遭他誤解,她實在無話可說,但也虧得他耐力堅忍,普通人早痛得滿地打滾了。
手上的動作不停,他也沒有打住話匣子,“詠芫是你親哥哥?”
“惟一至親。”
贏庭點頭,“你們多大的時候被主人收養?”
“哥哥七歲我五歲。”詠葭本不想提,但不跟他聊天轉移注意力,只怕他會痛,畢竟紋身她算個生手。
“那多大的時候做了殺手?”
“八歲。”
“嘶……”
“抱歉,手抖了。”她若無其事,轉頭給針尖淬藥汁。
她故意的,贏庭眯細長眸睨她,接著問:“為什麼呢?跟著書房的前輩學寫字不是挺好的麼?”
詠葭說:“主人不養吃白食的。”
“他拿什麼迫使你順服?”
詠葭一頓,隨即繼續紮針,“很簡單,就不給飯吃,未免餓死,當然讓做什麼便做什麼了。”
這儼然是個禁忌的話題,他十分清楚她絕不會輕易鬆口,卻忍不住想打聽,因為她的美貌不輸給只有幾面之緣的公主惠,甚至智慧與才情都淩駕其上,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還重情重義,今天他瞧見她為逝去的夥伴落淚,所以他不相信她甘願做一個麻木不仁的殺人工具,任人擺布。
“你和哥哥有手有腳,這家不給飯吃換別家。”
“老爺,我要填色了。”詠葭用布巾抹了抹勾好的花朵輪廓,“請你做好準備。”
贏庭低頭看胸口,紅腫一片中雅寧花的花瓣半開,果真與她的一模一樣,突然冷不丁問:“誰給你紋的身?”
“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