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異常崎嶇,阿勳和如景互相攙扶仍走得辛苦,尖厲的碎石險些劃破軟靴鞋底,阿勳不禁濃眉深鎖,一邊掃開紮人的荊棘,一邊問凱維:“你帶人尋了這麼久,依然沒有任何線索麼?”
凱維沒好氣的反問:“我要有了線索尋到陛下,你們還會主動露面跑來這兒麼?”
如景撥撥汗濕的發,提醒他:“凱維,孰是孰非暫且不提,大哥遇刺事關重大,請你明白的告訴我們,現在情況到底如何?”
凱維悶悶的說:“很糟糕。”
“怎個很糟糕?”如景屏息小心翼翼的問。
凱維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小山丘,“我們在那兒除了找到阿棋和阿韓的屍體,還有陛下從不離身的長刀,刀口甚至都砍瘸了,其他的……還要我多說嗎?”
如景深深的抽了一口涼氣,阿琪阿韓是大哥的貼身內臣,三人可謂形影不離,如今他倆居然已經……忽然感覺心髒被重錘了一下,眼前猛的一黑,接著腳踝傳來尖銳的刺痛,來不及呼痛就聽見凱維大喊:“當心!”
一直沉默聽他們交談的阿勳,飛快的環抱住身子側歪踉蹌著要摔倒的如景,急促的問道:“你怎樣啦?”
“我沒事兒,踢到石頭了而已。”如景靠在他懷裡挪了挪崴到的腳踝,咬緊牙關吞下滾到嘴邊的呻吟。
阿勳知道她一定很疼卻硬是強裝無事,這一路為了安慰他不讓他太難過,她故意表現得樂觀又堅強,其實她對大哥的擔憂並不少於他,不然怎麼會六神無主的崴到腳?
凱維焦急的站在旁邊,“早知道這樣我剛才就不說了,我看你們還是別去了吧。”
“我要去,這事兒沒得商量!”如景推開阿勳站直身子,非常肯定的說道。
“可你的腳受傷了。”凱維直覺的拒絕。
如景走了幾步,“無礙,我能走。”
兩個大男人具是瞪著她不吭聲,如景扭身回來扯扯阿勳的衣袖,“你說句話呀。”
她打定主意要做的絕無半途而廢之道理,阿勳只得點頭,“請大將軍前頭帶路吧。”
凱維淡不可聞的嘆息,然後默默垂首往前走,如景朝阿勳感激的笑笑,阿勳則無情無緒的扶起她,將她所有體重過到自己身上,就怕她傷勢加劇。
不多時終於爬上那個山丘,即使周圍已經恢複了昔日的平靜,不過空氣中低沉陰冷的氣氛仍未打破,斑駁的血跡、丟棄的兵器以及折毀枯敗的植物都無不見證著不久前爆發了怎樣激烈又慘絕人寰的戰鬥。
凱維指著一處說道:“我們最先在這兒發現了阿棋,當時應該被逼到絕境,所以他選擇了自刎,估計是不想拖累陛下吧。”
如景眼眶發熱,阿棋……
“從這裡開始就沒見有我們的人了,全是那幫土匪的屍體,直到……”凱維邊說邊走,“我們在這兒找著陛下的長刀。”
阿勳心頭驀地一緊,臉色蒼白,微微的顫抖著,如景卻是抿著唇盯著一塊暗紅的岩石動也不動,凱維蹲下來撫摸著地面,說:“阿韓就在這兒躺著,表情安詳跟睡著了一樣。”
雖然他是武官他們是文臣,但都忠心耿耿的追隨著陛下,大家惺惺相惜兄弟一樣相處,以為會直至年華老去白發蒼蒼,如今竟然天人永隔,再聚首時只有在住星神宮了。
“那大哥呢?他不可能只留下一把刀就憑空消失了吧?”哪怕事實殘酷,如景也不相信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凱維抹了一把臉,抬頭看了眼天色,“如果你們不避諱,我想我們可以去趟義莊。”
“義莊……”如景自是沒什麼好避諱的,卻免不了疑惑,“匪人的屍體有何問題?”
“去了便知道。”凱維特意看了看阿勳。
如景推推神色呆滯的阿勳,“你還好吧?”
阿勳木然的望著她,誠實道:“我的心亂糟糟的,說不出來自己好還是不好?”
如景心疼的捏捏他冰冷的手,“累了的話,今天就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