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葭此次先斬後奏救下澤彼王的事已飛鴿傳書回報蒼岌,遲瑰之前耗費人力人力在摩羅撒的部署幾乎被毀於一旦,包括詠葭詠芫在內的多人再無歸返原位繼續偽裝的可能,尚兼有數人死傷。
相信懲戒必是難免,至於程度……祈求天上星神多多庇佑了吧。
數日後。
滿室彌漫著藥草的味道,不過空氣還算幹爽,不遠處的火爐裡燃燒的木柴偶爾發出劈啪聲,躺在木床上的宥連策悠悠轉醒,這還是他第一次睡到自然醒,而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口痛才醒來的。
他睜開眼睛看著房頂,高挑的橫梁被煙燻得黑漆漆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氣窗,陽光從外面透進來落在對面的土牆上,灰塵在光束中盡情的飛舞,看久了有點刺眼,盡管如此房間裡仍然非常昏暗,也許是怕影響他休息,所以刻意關上了門窗。
離拔箭那天不知道過了多久,宥連策覺得口幹舌燥,肚子餓得呱呱叫,張開嘴一股濃鬱的藥味傳出來,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難怪肚子餓,這些天除了喝下數也數不清的藥汁外,在印象裡他基本沒吃任何東西。
不過可以感覺出他們的藥非常有效,他的傷勢複原得很快,當然這跟他們高超的醫術也密不可分。那個拿針在他身上縫來縫去的女人來換藥的時候,他曾迷迷糊糊的看見那兩條原本裂開的刀傷整齊的縫合在一起,留下疤痕是無法避免的,卻比想象中完美許多。
艱難的挪動身體,宥連策想找找看房間裡放了食物沒有?現在他還不能隨心所欲的自由活動,之前他還氣那女人當他是個破碎的布偶一樣縫補,事實上他就是個碎得很厲害的人,手腳等於是被人砍裂了再重新拼接回去,能活命也稱得上是一個奇跡了。
宥連策重重的喘了喘,傷口被牽動了一下,黏黏的,不會是裂開了吧?哎,想不到堂堂澤彼王會因為動彈不得而被活活餓死的一天……
就在他僵著身體正猶豫該乖乖躺回去,還是繼續覓食,床尾有了點動靜,宥連策這才知道原來房間裡還有人,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床尾,看到那個被自己吵醒的女人用手捂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後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到他已經支起了半個身子,既沒有驚跳起來把他按回去,也沒有破口大罵怪他莽撞,而是撐著下巴,眼皮睏倦的眯成了一條線,用剛睡醒的暗啞聲音問:“想吃東西,還是想上茅廁?”
“吃東西。”
“餓了?”她緩緩的吐出兩個字,簡直快睡著了。
“嗯……有點。”宥連策很確定傷口裂開了,他看到手臂上的棉布透出殷紅的顏色。
“是有點餓,還是很餓?”
“這重要嗎?”
“噢,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要拿多少分量的食物給你,問得仔細點免得待會兒浪費力氣再跑一趟。”她理所當然的答道。
宥連策瞪她,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些日子為了給他療傷,她著實費了一番工夫與他有恩,他哪會乖乖的忍受她無禮的態度?他不是夜郎自大,端著帝王的架子待人,只是從她的話語裡感受不到丁點的友善。
久久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她終於又睜開眼睛,也許是被瞪習慣了,她無所謂的站起來,淡淡的說:“應該是很餓了。”
宥連策咬著牙問:“你怎麼知道?”說得他跟要飯的乞丐一樣。
她指著他的手臂,“流血了,哎……現在好了,不但要給你張羅很多食物,還有幫你縫合傷口,星神啊,我才貪睡了一會兒而已,幹嘛這樣懲罰我?”
這女人完全的徹底的無視於他,煞有介事的對著天唉聲嘆氣,有沒有搞錯?宥連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都說醫者父母心,唬人的!
“詠葭,你又欺負病人啦?”有人推門入內,隨著一個含笑的聲音響起。
宥連策越過她望向來人,一眼認出是那天替他拔箭的人,覺察他的打量,拔箭人坦然的與之對視,然後瞄到他裂開出血的手臂,說:“陛下您要注意點,如此反複撕裂傷口很難痊癒。”
“嗯。”他收回之前的話,善良的醫者還是有的。
“詠葭……”
猜到他要說什麼,詠葭很快的伸手阻止了,認命道:“我都瞭解,不過得稍微等一等。”
“不能太久,因為我不想陛下的血流幹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
“詠葭……”
“停!當我什麼也沒說,我馬上就去準備。”
看著詠葭轉身出去,詠芫愉快的扯出一個微笑,對宥連策說道:“請陛下多多包涵小妹的任性。”
宥連策問:“她是你妹妹?”脾氣怎麼差那麼多?
“對啊,詠葭是我妹妹,對了,忘了稟告陛下,我叫詠芫。”詠芫笑眯眯的坐到床沿,握起宥連策的胳膊,輕輕拆開棉布,仔細端詳傷口的裂開程度。
“你們是蒼岌人。”宥連策肯定的陳述。
“噢?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