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2個晚上，我收拾完江芸的所有個人物品，整整7大袋2個箱子，那些3年前搬家用的大編織袋，沒想過還會再次派上用場，這次也是“搬家”。
江父難得準時了一次，他看到擺放整齊的7大袋2大箱，居然笑了出來說：“我以為要過來和你一起收拾，還特意帶了幾個袋子過來，沒想到都已經裝好了。”
我心想，總不至於像你女兒一樣當天搬家當天收拾吧，幹什麼都沒有計劃，一味地瞎折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根本就不知道“成功”是什麼。
我說：“伯父，沒想到這點小事竟然讓您笑了出來，我收拾了2個晚上，臨時收拾不知道要搞到幾點鐘。我做人做事一向規規矩矩，江芸和我在一起所有的事情我都打理的妥妥當當，她現在把生活搞得一團糟，相信您也深有體會吧。”
我又將“你”變回了“您”。
江父說：“她愛怎樣怎樣吧，我也管不了，她在國外回不來，作為她的老爸，我只能幫她，做了我該做的事，算是對她有所交代了。這件事總算有個定論，我明天就回去了，後面的事春節後再和季律師一起辦理吧，馬上春節了，可以安心一點。”
我說：“我過年就37了，別說孩子了，人生直接倒退了10年，光棍一個，我現在都遠離同學和朋友們了，見不起人，別人都在曬孩子，一家三代幸福生活。我呢？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現在都還沒有買機票，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回老家過年，實在是沒臉回去，不回去，我爸媽又會更難過。”
江父說：“你還是應該回去，安慰一下你老爸，說江芸給他們帶來了這些煩惱，由我這個當老爸的給你爸媽賠個不是了。”
江父能這麼說算是很不容易，不知道是85萬的補償款很令他滿意還是塵埃落定說了幾句發自肺腑的人情話，我寧願相信後者。
我邊和江父搬編織袋邊說：“伯父，您知道現在北城那套房子的價格比我賣的時候漲了2000一平嗎？我是兩頭虧的。”
房價上漲形成了板塊區位的輪動，南城區漲了一輪之後，水漲船高，沒有任何利好的北城區也跟風上漲，一下子我又虧了16萬。我算了十幾年工程專案的賬，卻沒有算明白自己的賬。
江父沒有答話，只是用力地拖拽著編織袋到電梯口。
到了地下一層，江父讓我上樓去吧，他自己往汽車上搬，我說您別客氣了，這一小段路也不算短。
人和人之間的距離說遠很遠，說近很近，3年前我們在這條“路”上往房間裡搬東西，3年後還是在這條“路”上從房間裡搬東西，看著地下車庫亮著的熒光燈發出鎮流器的呆板聲音，紅色的消防管道像站崗的哨兵，一排排的汽車好像歸巢的倦鳥，一切都不曾改變，改變的只是人心。
所有的袋子箱子都裝進了後備箱和後排座，江父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行了，小高，你回去吧，謝謝你啦。”
我有點呼哧帶喘，腦門冒汗，深呼吸了幾口後，我說：“伯父，我再說一句心裡話，讀書發展是為了個人價值的實現並讓家人可以生活得更好些，如果自己讀書把家庭弄得支離破碎，讓父母操心勞神，這種書就讀得毫無意義，這本身也是做人的失敗。”
江父看了看遠處，沉默了一陣說：“她自己的選擇，無論什麼樣的結果都要她自己承擔，你要盡快走出陰影，趕快訂票，過年還是應該回家。”
說完，車子發動了，我轉身上樓，回到了房間。
我看著房間裡空出來的地方，書櫃中空出來的格子，衣櫃內空出來的空間，想想3年前搬進新家的幸福場景，不得不感嘆人生就是一場遊戲一場夢，心中泛起一種說不出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