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故遙。”此人擠眉瞪眼,一臉八卦像。
“……”那人聽了,一時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方問:“為何?”
“為何?養不熟的白眼狼唄!”
“殺師謀逆之徒,必遭天譴!”
“怕是聽說冶煉祀毒需要蘇公子至親之人的血,才怕的走了。”
“我倒是聽說,這蘇幕遮,逼著自己的徒弟去……”
“別亂說!”
高升在一旁聽著這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罵蘇故遙,悲嘆的搖了搖頭。日上三竿,他該回家繼續錘煉祀毒了,要不是聽聞蘇公子病了,祀毒這件事他是一刻都不會耽誤的。
他之所以還能繼續給祀毒淬火,是因為他的門前,每天一早都有一碗血。正因如此,他知道蘇家師徒二人之間的事,並沒有外人看起來那麼簡單,至少蘇故遙,並沒有因為貪生怕死而離開。
祀毒這兩天,有了質的變化。一碗鮮紅的甚至還冒著熱氣的血倒進火爐裡,竄起三尺來高的火焰,高升嚇了一跳。那火焰叫囂著嘶吼著,彷彿被束縛的惡靈一般要掙脫出來。
果然是上古邪物!高升心中如是想,手上卻加大了掄錘的力量。
花想容用水瓢給草藥澆水,一會兒她還要把草藥摘了,然後晾好收起來備用,這是花老村長在的時候每天都要做的事。她一邊澆水,一邊疑惑,大哥哥的病雖無藥可醫,可她開的方子卻是能減緩病痛的,但是幾天以來為何還不見效呢!她將那張藥方仔細在腦子裡過一遍,發現並沒錯誤,她想,要是大師兄在就好了。
此時,蘇幕正推門出來,他沒想到陽光這麼好,下意識的伸手擋了擋。
“大哥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心口還痛不痛?”
蘇幕咧著略微發紫的嘴唇笑了笑,“好的差不多了,我出去走走,透口氣。”
“那你可得早去早回,切記不可亂跑,不可激烈運動。”
“嗯。”蘇幕答應著,臨走前又回過頭道:“這藥廬啊,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如果一切都如藥廬一般,能回到過去就好了,時光永遠停留在蘇故遙小時候,永遠到不了他的十八歲,哪怕自己被困在遊戲裡永遠也出不來,也是心甘情願的。
蘇幕關上大門,抬頭看了看“藥廬”二字,他第一次仔細看這兩字是因為陌生隨意看了一眼,草藥香撲鼻,第二次是前幾天,救出容容的時候,偌大的藥廬裡空無一人,今天是第三次,他發現之前的小姑娘長大了,雖然和小時候一樣叫著“大哥哥”,卻可以獨當一面了。
也好,來時花開滿路,去時陽光依舊。
蘇幕關好門,心口的劍傷一抽一抽的疼。
今天是第八天,祀毒已經成型,就是如沒有靈魂一般死氣沉沉的。高升正坐在熔爐前,愁眉苦臉。人得瘟疫死後火化是一回事,親眼看著活人被活活燒死又是一回事,想到蘇故遙那麼年輕,只覺惋惜。
聽人說蘇幕遮人前不許蘇故遙血祭,人後又軟硬兼施,甚至還犧牲色相,逼著蘇故遙去獻祭,高升想,倘若這盾煉成了,且打敗了山鬼,他非要罵蘇幕遮一頓不可。
熔爐裡的火突然躥出來,好在高升躲的迅速,沒有傷到大礙。他只覺一股鳥毛的焦味,回過神來頭發眉毛都被火燒的漆黑捲曲,甚至還冒著黑煙。
鐵匠鋪的門被推開,高升深深嘆了一口氣,想這邪物,是知道它的獵物來了,已經迫不及待了。
高升回過頭,一臉驚訝,站在門口的,不是黑衣挺拔的蘇故遙,而是淺色衣袍心口滲血的蘇幕遮。
更讓他好奇的是,蘇故遙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眼神冷漠。他走上前來,叫了一句,“高大哥。”
“哎!”高升應著,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只是不確定。
聽到蘇故遙的聲音,蘇幕彷彿並不驚訝。
熔爐裡的火更旺了,噴出來的火苗彷彿帶有一股力量,將毫無防備的高升推倒在地,蘇故遙三兩步走過去將他扶起來。
那火一瞬間暗了下去,彷彿遇到了比它自己更可怕的怪物。
“這就是祀毒嗎?”蘇故遙向前幾步,離熔爐更近了,那火似乎更暗了,好像來人吹一口,都會熄滅。
“你沒這個資格。”
二人身後,蘇幕虛弱的聲音傳來。
“你沒血祭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