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雒無心說笑,正色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奪劉婕妤的孩子?”
承歡玩弄耳邊的發絲:“那得看她生的是男是女了。”
李雒呵出一串白氣,咬牙道:“那你肚中的孩子怎麼辦?!”
承歡一聽他這話,擰著眉毛狠狠瞪著他,然後忽然舒眉,冷笑道:“呵呵,我在你心中還真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的女人呢。我去搶劉婕妤的孩子?!如果我打定主意要去搶她的孩子,我何必懷了肚中這個,還懷了四個月。我早就墮掉了!憑皇上對我寵愛,我張口要劉婕妤的孩子,他也會抱給我,還用我處心積慮的假裝懷孕,然後去偷換麼?!”
承歡說的很有道理,漢成帝為了顧及寵愛趙飛燕和趙合德兩姐妹的感受,親手掐死別的嬪妃生的孩子。李珵瑞雖不似漢成帝昏庸,但若是承歡開口,把別的嬪妃的孩子抱給她撫養,他一定會答應。
“你現在怎麼改腔調了,要生仇人的孩子了。”
承歡霧眼濛濛,忍著不掉淚,嘴角保持著笑容:“我確實不想懷你們的孩子,所以作踐自己,喝避孕的藥物,恨不得弄的我徹底不孕。可惜……事與願違,被墨禦醫治好了,竟然懷上了皇帝的孩子……呵呵,你以為我不想拿掉麼,但是……”她一閉眼睛,晶瑩的淚珠流下來,滑過腮邊,她趕緊擦去:“第一個孩子已經被我殺死了,這個……我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恨歸恨,孩子是無辜的。”
李雒被她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弄的心疼極了,但是不敢上前安慰她,怕被人看到,又不想顯得過分在乎她,只淡淡的道:“那就好,你還有點良心。”
承歡道:“殿下呢?怎麼關心起子嗣問題了,依我看,你是怕我學安太後心狠手黑,害死劉婕妤,奪了她的孩子,在這深宮中撫養出另一個昭王爺吧,怎麼,您很憎恨自己嗎?再有一個您不好麼?不過你放心,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一出生就會把孩子抱走,也不會讓他們母子再見,不會像殿下您那樣對母親還有記憶。”
她等著說這句話好久了。
李雒覺得這十一月的雪就把他吹得殘破了,又變成了當年那個在漆黑的宮殿中哭泣的孤獨孩童。
他木訥而又冷冰冰的問承歡:“你再說一遍?”他的眼眸漆黑黑似不見光的寒洞,同這漫天白雪形成強烈的反差。
承歡也冷冷的看著他,毫不退讓,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
承歡忽然驚訝的一愣,然後輕輕的將手放到小腹處,激動的說道:“……他動了,他踢了我一下……真的……”
李雒眼中的寒意更濃了,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承歡笑容淡去,道:“若是男嬰便是太子,你說的是誰的孩子。”當然是皇帝的。
雪細細密密的落了兩人身上一層,周圍一片銀白,靜的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的到。李雒冷笑道:“是啊,你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榮華富貴足夠磨平你的仇怨,你也沒什麼特別的。以後就不要在本王面前把自己粉飾成對李珛一往情深的摸樣了,看了惡心。你等著你的孩子做太子罷。”說罷哼了一聲,轉身回了仁壽宮。
承歡在他身後決絕的道:“好,我便證明給你看,我對他是什麼感情。”
心煩意亂的李雒並未在乎承歡的話,心裡都在想,那個孩子也可能是他的,但是她居然連提都不提,一口咬定是皇上的。
她到底是要榮華富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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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對峙
李珵瑞在去承央宮的途中被太皇太後的貼身太監請到了仁壽宮。由於天氣冷,他一進門就靠到了火盆前靠手,輕松的道:“聽說淳德來了,怎麼不等等朕,這麼早就回去了。”.
太皇太後表情嚴肅:“陛下,哀家有一事想要問您。”
“問吧。”李珵瑞還不知道太皇太後要問的是什麼。
“葉貴妃到底是什麼人?”
“燙到朕了。”李珵瑞不小心被火盆中的炭火燒到了手。宮婢趕快取了冷水給他冰敷。
太皇太後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停止詢問:“陛下,與哀家說說那葉承歡到底誰吧。”
“朕的妃子。”簡單直接的答案。李珵瑞也明白太皇太後絕不會無端發問,這四個字是一種暗示,示意她不要再問了。
“她現在是你的妃子,那麼進宮前,她到底是誰?”
“皇祖母,是想拿她被上官臻赫霸佔過這件事做文章麼?!”李珵瑞冷冰冰的說道:“母後不在宮中,朕以為此事不會有人再提了。乎”
太皇太後能在宮中這麼多年安然無恙,自然也不是等閑之輩,她也冷冷的回敬道:“哀家想問的是她和嶺南王的關系。”
“嶺南王痴迷葉承歡,為她起兵謀反,皇祖母應該都知道的。”
“哀家知道,葉承歡是皇上從嶺南王手中硬奪過來的,所以他才會起兵。”太皇太後並不懼怕皇帝:“這個哀家早在第一次見承歡的時候就知道了。”那時的麗妃葉承歡,愁容滿面,撲到她懷中大哭:“那時她腹中的孩子,想必是嶺南王的罷。”
冬日太陽下山很早,又逢下雪,天色本就昏暗,此時的仁壽宮內陰濛濛,由於太皇太後屏退了侍女,也沒有宮婢來燃燈,她和皇帝就這樣在站著。
火盆中的炭火紅的刺目,李珵瑞這會卻半點不感覺不到它的熱。
良久道:“皇祖母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何必再問朕。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