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因為深秋氣候濕涼,何庚大吼大叫非要牢頭多拿一條褥子來,牢頭也吃不準何庚能不能東山再起,不敢得罪他,拿了褥子給他,何庚躺好,呼呼大睡。
“何庚!有人來看你了?”
睡的正香,牢頭的大叫聲把他叫醒,何庚怒罵:“你奶奶的,沒看老子睡的正香嗎?!老子的兒子都不來看,是哪個找死的過來煩老子?”
“將軍,我是呀。”
何庚見一個嬌俏無比的身影走進視線,女子穿著一身絳紅色鬥篷,緩緩摘下鬥篷的帽子,露出臉來,他忽然想起這張美豔無比傾國傾城的臉來,比當年更加絕代風華。
何庚淫笑:“你怎麼來了?來給老子暖床?”
承歡見牢頭走了,這裡獨剩下她和何庚,她把籃子放到地上,說道:“看來將軍在這裡過的還不錯。”
“除了沒你陪,什麼都好的很。”何庚隔著大牢的柵欄喘著粗氣:“我的美人,你一走三年,可想死我了。”
三年前,承歡在何隱竹死後一門心思服侍他,可他進宮赴宴回來,卻發現承歡不見了。追問長子何隱松,何隱松淡淡的回答他說,已經把妖媚惑主的承歡殺掉了。氣的何庚拔刀便砍何隱松,何隱松絲毫不讓他,兵戈相對,眼看出大亂子,他的夫人從病床上爬下來哭著阻止何隱松才沒生出禍事。
“這三年,我一直在準備怎麼殺掉你。”承歡每個字都是用血淚換來的:“你該死!”
何庚莫名其妙:“為什麼?你服侍老子是你自己願意的。”
“我願意?”承歡倒抽一口冷氣:“隱竹死的那晚,你還在逼迫我,羞辱我!”
“原來你還記得那個短命鬼。”何庚哈哈大笑:“不過,別把自己裝扮成痴情種子,承歡,隱竹對你好,你就喜歡他,你說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和討食的母狗沒有區別。”
如果是從前,她一定爭辯,但是現在的葉承歡,見多了無賴,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是沒法用語言溝通的,再說對一個將死的人表達自己對隱竹的感情是多麼可笑。
蟒蛇從承歡的籃子中滑下來,在地上游走,心思在承歡身上的何庚完全沒有注意到。
“隨你說吧,你也就過過嘴癮,現在的你,什麼都沒有了。權力沒了,次子已歿,長子恨你。你只在意自己的享樂,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哪怕是至親骨肉。”
“你懂個屁,老子要是死了,那幫武將還不反了。”
“哈哈哈哈——”承歡肆意的大笑:“你進了天牢這半個月,新帝就忙著做一件事,就是殺人。皇城中敢反抗的死都差不多了,反個鬼哩,太子李珵瑞就是靠謀反登基的!”
何庚雙目圓瞪大:“李珵瑞謀反?!你說的是真的?你怎麼知道?”
“對,謀反的是李珵瑞,李珵瑞殺了先帝和蜀王,反倒誣陷蜀王謀反,至於我為什麼知道,因為這是我一手策劃的呀。”承歡笑嘻嘻的說:“為的就是李珵瑞登基後,把你這個先帝的重臣抓起來。”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究竟有沒有,你去閻羅殿問吧!”蟒蛇已經爬到了何庚的頭頂上方。
何庚忽然覺得脖子被什麼東西死死纏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而且隨著他的出氣,越纏越緊,他想掰開那東西,但滑溜溜的無處著手,他後退幾步跌倒在大牢中央,苦苦掙紮著,臉色青紫。
承歡默然的看著這一幕:“這是隱竹最喜歡的寵物,你死在它手中也算值了。”
蟒蛇感覺到了纏繞的人已經沒了生命的跡象,慢慢松開何庚。承歡把著牢房的欄杆,和藹的對蟒蛇說道:“好了,都結束了,你自由了。”
蟒蛇便順著牢房的小窗滑了出去。承歡換上笑容走到典獄長和牢頭喝酒的地方,又扔下一錠銀子笑著說:“這是一點酒錢,我家恩公要多勞您擔待了。”
典獄收進元寶,堆滿笑臉:“哪裡的話,何將軍東山再起未可知,到時候不要忘記小的就行了。”
承歡但笑不語,從容不迫的走出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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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海角
出了天牢的大門,承歡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出氣比呼氣多,心裡空落落的,完全沒有當初設想的感到解脫,璟王被囚,何庚死了。她的兩個願望都已達成,該是時候離開這裡了,其實沒什麼好難過的,李珛會離開她,這她就預料到了。
“好了,是時候該離開了!”承歡低喃。
“你不告訴我,自己要去哪裡?”
是李珛。
笑盈盈的看著她,就像四年前惡作劇嚇到她時那樣。
承歡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花眼,可還沒看清,眼中泛起的霧氣模糊了來人的模樣:“你來做什麼?”李珛俯身,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當然是帶你走,我們不是約定好,等待事情結束,我們就離開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