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從未聽過,人的說話聲,還有弄出來的聲音,能夠傳得那麼遠——更何況,還是在這光滑如同水泥牆面的洞壁之後。
如果不是人,那難道是……
我不敢再往下想。剛才聽洞壁後的說話聲,分明不是我們尋常所能聽到的,各個地方的人的口音,有些陰沉,又有些生澀,嗚哩哇啦的,半個字都聽不明白。
除了鬼開口,我實在找不到其他解釋。
蚊丁緊緊抓著我的胳膊,顫聲道:“師……師父,要不,咱還是回去吧?”
我點點頭,正打算帶他們轉身離開,範無咎忽然“唔”了一聲,用手背輕輕敲了敲面前那片平滑的洞壁,嘴角一揚,道:“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讓他別賣關子,發現什麼了,趕緊說。
範無咎道:“你們看,這洞壁極其光滑平整,而且明顯有個規則的弧度。我猜測,這面洞壁與這地下,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連起來,應該是一面完整的正圓石壁。這種結構的石璧,傳音效果十分明顯。即便距離遙遠,我在這頭說話,你們在那頭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想起過去和同學去天壇遊玩,好像也見過這樣的正圓牆壁,皺眉道:“你是說,這洞裡的巖壁,是一面天然的迴音壁?”
範無咎點點頭:“很有可能。”
謝絕瞪眼道:“那要這麼說的話,咱們聽到的說話聲,還有鐵鏈拖動的聲音,很可能只是地面上,離咱不遠的地方,某些人弄出來的?並不存在所謂的鎖龍井咯?”
範無咎搖頭道:“這井下的格局,確實像是鎖龍井。只不過咱們聽到的鬼話,應該是人在說話。”
蚊丁道:“可要是人的話,為啥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兒都聽不懂?”
範無咎道:“這就不好說了。咱們來都來了,只有繼續往下走,看看究竟。”
我們聽他說得輕描淡寫,又知道他的身手,只要是活人,應該還沒有他對付不了的,稍稍心安,點著蠟燭,繼續往前鑽。
鑽了約摸十分鐘左右,腳下的洞道,開始有個向上傾斜的坡度。
四個人勉力撐著兩側的洞壁,才不至讓自己又滑下去。
到了斜坡頂端,眼前豁然開闊。
腳下是平實的淤泥河灘。河灘正中,有條兩尺寬的暗渠。暗渠中,流動著清冽的地下水。河灘開闊的洞頂上,向下鑿開幾道平整光滑的豎井。
豎井不深,能看到井口璀璨的星空。
“是坎兒井。”範無咎悶聲道。
我也看出來了,這黑洞的盡頭,赫然就是當地居民挖開的坎兒井。
沒想到我們兜兜轉轉了大半天,竟然又繞回地面上了。
四個人先後從豎井裡出去,見井口的位置,在一片陌生的沙山後。
這兒離我們歇腳的涼棚已經很遠。月亮很大,躲在井口後那片灰濛濛的沙山頂上,照得山尖一片銀白。
我們都躺在井口附近歇息,望著絕美的風景,一時之間,誰也不想說話。
歇了不到五分鐘,沙山之後,忽然又傳來嗚哩哇啦,像是有人在大聲爭吵的聲音。夾雜在說話聲裡的,還有鐵鏈不斷抖動,發出的雜音。
我們對視了一眼,從地上爬起,默不作聲地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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