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山不算高,但因為都是沙粒,不好攀爬。我們盡量放輕腳步,不讓沙山後爭吵的人聽見。
大半夜的,出現在這麼荒蕪的地方,那些人只怕不是善類。
到了沙山山頂,我們見山背後,居然是一大片胡楊林。頭頂皎潔的月光照射下來,將林子染得如同下過雪一般。
林子外的樹蔭下,面對面,站著幾條人影。
藉著月色,能看到其中一條人影,穿著體面的西裝,身材魁梧,金發碧眼,嘴裡嗚哩哇啦地罵著什麼;在他對面,幾個身穿黑色寬袍的男子,一言不發,只冷冷地與那人對視。
這些人的穿著,有些眼熟。稍稍一想,我立刻認了出來——這不是先前到安寧村冥界鬧事的,卞城王的手下嗎?
金發碧眼的男子,顯然是個外國人。我大學英語水平一般,但自認還是能聽懂老美說話的。可這人嘰裡咕嚕的,我卻一個字兒都聽不明白,疑心他應該不是英美那噶噠的。
謝絕也看出來了,悶聲問我:“這洋毛子咋也跑這兒來了?別是來盜墓的吧?”
我暗笑道:“盜個屁!你沒見他身邊那些人,都是卞城王的手下嗎?”
範無咎讓我倆別貧嘴,指著那夥人身後的胡楊林道:“你們看,好像還有人。”
我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就見月光照射不到的濃蔭深處,確實還有個不停晃動的嬌小身影。看模樣,應該是被這夥人捆住了。
“噌楞楞”的鐵鏈聲,就是從那人身上發出來的。
恰在此時,那些卞城王的手下,將一束手電光,照到那被捆著的那人身上。
我吃驚地發現,那是個身材瘦削的女孩子,穿著一身大紅羅裙,看著很像奴兒。
雖然不知道這洋毛子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兒,但先前這些人到安寧村冥界鬧事,就是為了抓住偷花的奴兒。
要是奴兒被抓了,那沈佳恩豈不是……
我心中焦急,就想從山頂上沖下去,被範無咎拉住。
謝絕也小聲勸道:“別急,先看看情況。”
我努力平複心情,重又伏下身子。
這時,就聽那些穿黑色寬袍的人中,有人不耐煩地道:“你這嘰裡咕嚕半天,我們也聽不懂啊。告訴你多少次了,這是我們的地盤。你要找東西我們沒意見,可你不能亂抓人。”
我們對視了一眼,都聽明白了:這洋毛子,跟這夥人不是一撥的。
洋毛子指著林中被鐵鏈鎖著的女孩,指手劃腳,又說了段天書。
看他比劃的樣子,似乎他丟的東西,是條狗或者是隻貓之類——而且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來,那東西對他很重要。
我暗道這洋毛子還真是無聊,為了只小動物,居然敢隻身闖入這片禁地。
要知道,就算這些卞城王手下的嘍囉,也都是活生生的人類,但他們的本事,先前賀瑋他們都已經領教過了。
洋毛子就算再人高馬大,到底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兒是人家的地盤,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已經開始為洋毛子的性命感到惋惜了。
洋毛子見溝通不了,搖搖頭,一隻手,慢慢伸進了懷裡。
我以為他要拔槍,暗暗心驚,卻不想,他從懷裡拿出的東西,不過是支銀色的十字架。
我不由納悶:難不成這洋毛子見硬的不行,來軟的,想給這些東方的朋友傳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