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們無動於衷,大和尚合十作禮,又道:“幾位一看就絕非常人,老衲倒有些班門弄斧了。出家人慈悲為懷。幾位若不棄,不如讓老衲隨行,互相也有個照應。”
邢煉皺了皺眉,看樣子要拒絕,陳靈禕卻搶先一步道:“大師父有心。如此,還請大師父帶路。”
謝絕等其他人走了有段距離了,用胳膊肘杵了我一下,悄聲道:“哎,這大和尚說的真的假的?你有看到他說的戾氣沒?我咋啥也沒看到?”
說實話,這村子除了林木過於濃密,稍稍顯得有些陰森外,我還真沒看出啥異常。
“別是個騙子。”謝絕不以為然地道。
我拉著他,跟上清早上門的那名魁偉堂弟子:“看看再說。”
進了村,古怪陰森的感覺突然變得強烈起來。
我有過經驗,先前在安寧村、歸秭村,包括我們村,一進村,我身上都會不由自主地起雞皮疙瘩,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直覺告訴我,這個村,確實不幹淨。
如果如小侯所說,單單只是一隻惡鬼在作怪,這村子絕不會有這麼強烈的、陰寒的感覺。
所有人都留了心眼,默不作聲地往村道上走。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村子並非荒村,所有屋舍裡都住著人。
村裡的房舍清一色,全是西南地區特有的吊腳樓。沿途能看到一些頭上纏著藍色包巾,滿臉褶子的老婦,躲在門板後,警惕地向外頭張望。
可能因為光線的原因,從門外看過去,這些老婦的臉,在漆黑的堂屋裡,慘白慘白的,毫無血色,就像死人一般。
最讓我在意的,還是她們的眼神。
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些老婦的眼神裡,隱隱帶著一絲本不該是她們這個年紀應有的精明。
謝絕估計也察覺到了,緊跟在我身後,死死地拽著我的衣角,看起來格外緊張。
我想提醒身前的陳靈禕等人,恰好陳靈禕回過頭來,沖我使了個眼色。
看來他們也都看出來了。
眼看再往前走,就到村尾的土廟了。大和尚轉過身,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正要詢問大夥兒要不要先去土廟裡歇歇腳,一旁的吊腳樓裡,突然噌噌蹭,跑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
婦人手裡拿著明晃晃的菜刀,一臉猙獰,口中厲聲喊著:“砍!砍死你!”揮刀往大和尚肩頭砍去。
邢煉和他身旁的弟子一驚,同時推開大和尚,一人去搶婦人手裡的菜刀,另一人繞過身去,用腳尖輕踢婦人膝蓋後的膕窩。
婦人“噗通”跪地,已被魁偉堂的兩名弟子制服。
我見婦人兩眼通紅,印堂上纏繞著一團濃墨般的黑氣,和小侯當初一模一樣,心裡陡然生出不好的想法,感覺後背一涼,就覺得謝絕在身後,輕輕捅了我一下。
我急忙轉身,見身後的村道上,不知何時站滿了人。
這些人,全是剛才路過時,那些躲在門板後偷看的村民。
此刻他們手裡都舉著鐮刀、菜刀、斧頭之類的利器,低著頭,兩眼放光,嘴角掛著陰狠的笑,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在他們頭頂一尺不到的上空,盤繞著一大片陰沉沉的、帶著死亡氣息的黑煙。
我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腦海中閃過當初在鐵佛寺,血洗二十多條人命的畫面,只覺得手腳一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