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魁偉堂弟子圍成一圈,手裡拿著木條,對著揮舞匕首的小侯念念有詞。所有人臉上都淌著汗,眼裡滿是驚恐。
小侯兩眼通紅,印堂上罩著一股淡淡的黑煙,咬著牙,滿臉暴戾,已經徹底瘋了。
我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身旁一名魁偉堂弟子的肩膀:“拿針來。”
那名弟子看向邢煉,見他點點頭,這才迅速去房裡,取了針袋過來。
我捏著針,撥開圍成一圈,瑟瑟發抖的其他弟子,慢慢向小侯走去。
“小心點。”身後不知道是誰,小聲喊了一句。
我猜應該是陳靈禕,心裡一暖,也更有了信心。
小侯看見是我,臉上殺氣更盛,咧嘴怪叫,舉著匕首向我撲來。
我側身躲開,順勢用針,在他拿匕首的那隻手的手腕和虎口,點了他的內關xue和合谷xue。
小侯手上頓時無力,匕首“哐當”一下,掉在地上。
我不等他撲上來,飛快地繞過去,在他腦袋腦戶到玉枕的十一個致暈xue上一一點過。小侯身子一軟,昏死過去。
邢煉以為他死了,捏著拳頭要上前問罪,被陳靈禕拉住。
我顧不得理會。剛才我每紮一針,小侯對應的xue位就往外噴出一團淡淡的黑煙。
看來我之前猜得沒錯,小侯渾身經脈已經被戾氣注滿,不將這些戾氣釋放出來,他兇多吉少。
我把小侯平躺在地上,心中默唸《越人針法》中描述的人身上的各處xue位,飛快地用針一一紮破。半個小時下來,小侯渾身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不斷地往外湧出黑煙,看著我都覺得疼。
可奇怪的是,他印堂上的戾氣卻始終不消。
不對啊,照《越人針法》上說,人在奇經八脈和十二經絡上的xue位,一共是720處。我自問沒有一處遺落,落針的力度也恰到好處,照理小侯應該就此醒來,怎麼還昏迷不醒?
見我皺著眉頭,邢煉站不住了,低聲吼道:“這算怎麼回事?”
我沒搭理他,撕開小侯的衣領,露出前胸,見仍有大量的戾氣,如同遊動的水蛭一般,在他面板之下湧動,心裡一動,恍然道:“原來如此。”
《越人針法》記載,人身上,除了已經確定的720處xue位外,還有一些不定xue。這些xue位隨病而定,針灸上所謂以痛為腧,即民間俗稱的“有病便是xue”,也稱阿是xue。
遍佈小侯體內的戾氣,除了充盈在720處xue位中,也跟著小侯腦內出現酸、麻、脹、腫、痛五感的阿是xue,不斷遊走。
想要將這些戾氣全部放出來,我還得找到這些阿是xue。
我沒法跟這些人解釋,讓邢煉趕緊命人去拿一盆涼水來,不由分說,將小侯澆醒。
小侯醒過來,捏著拳頭又往我臉上砸來,可惜綿軟無力,我連避都不避,用手指從他頭頂百會xue的位置開始,迅速往下擠壓,碰到讓小侯表情痛苦的部位,就飛快地用針紮。
如此又忙活兒大半個小時,累得我渾身是汗,小侯印堂上那團黑煙,終於慢慢消散。
我把針袋遞還給邢煉,告訴他小侯沒事了,讓他趕緊命人用桃漿給他抹一次身。邢煉點頭答應,心不在焉地謝過,皺眉又問:“小侯怎麼會招惹這些東西?”
我苦笑道:“那你得問你的寶貝徒弟。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
我一身輕松,從子午門回了店裡。
師父和謝絕都沒睡。見我進店,師父面無表情地道:“治完了?”
我嗯了一聲,反問師父:“師父,您先前算好那小子發作的時間,讓我趕去療毒,是想做給他們看吧?不過師父,您這也太冒險了,萬一那小子真傷了人或者直接死了——”
“那我管不著。”師父截口道,“我讓你去救他,不是給那幫人看的,是給那個人看的。”
“什麼人?”我和謝絕同時道。
師父卻不再說了,揚起手,讓我倆進屋歇息,說是明早肯定有人上門,要養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