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陳靈禕,想起過去對她做的事,有些尷尬,本能地就想跑。
陳靈禕盯著我,依舊語氣冰冷地道:“又是你?你還真是,到哪兒哪兒就有麻煩。”
不知怎地,我總覺得陳靈禕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並沒有恨,反而帶著點嗔怪的意味。
我只當是自己的錯覺,心裡一顫,沖追出來的子午門弟子打哈哈道:“師父讓我來賠罪。”
一名與師父年紀相當的中年男子推開其他人,與陳靈禕並肩站在一塊,濃眉緊皺,死死地盯著我,喝問道:“就是你傷了小侯?”
我猜他就是邢煉,點點頭。邢煉嗤了一聲,招手道:“圍起來!”
那些魁偉堂的弟子聽令,都拿著戒尺一般的木條,將我團團圍住。
陳靈禕蹙眉道:“邢師兄,這麼做,倒顯得咱子午門小氣了。”
邢煉眼裡閃過一絲陰戾,悶聲道:“這種怪物,跟他客氣什麼?你忘了他怎麼對你了?”
我突然也有些慌了。我明白師父讓我過來,是為了幫被戾氣纏繞的那名魁偉堂弟子療毒,希望就此能解開我與子午門的誤會。
現在看來,師父倒有些想當然了。
劍拔弩張之際,我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一看,是謝絕打來的。
“開擴音。”謝絕在電話裡道。
我不知道他搞啥名堂,照做了。
電話裡撕拉撕拉,響起一片雜音,跟著就聽師父的聲音道:“完事沒?完事趕緊回來。小絕棋藝不精,玩著沒勁。我等你回來下完棋再睡。”
邢煉的臉突然有些難堪。我起先不懂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再一想,明白過來:他肯定也猜到,邢煉咽不下這口氣,會趁我們睡覺之際偷襲。
這句話,是說給邢煉聽的。
隔了一會兒,師父又道:“邢堂主,我行動不便,讓小徒一陽代為賠禮。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既是賠禮,這份禮,還望您笑納。”
說話間,屋裡忽然傳來一陣驚呼。邢煉臉色大變,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招手讓圍著我的魁偉堂弟子散開,回頭吼道:“出什麼事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白天跟著小侯的一名魁偉堂弟子看了我一眼,驚慌失措地道:“堂……堂主,不好了!侯師兄瘋了,見人就砍,攔都攔不住。雲師兄和周師兄都傷了!”
師父在電話裡嘆了口氣,對我道:“你去吧。”
我明白師父的意思,關了機,問邢煉:“師父讓您給這位兄弟塗桃漿,您可做了?”
邢煉臉色難看,傲慢地搖了搖頭。
我也搖了搖頭,故意嘆道:“邢堂主也算行家裡手了,怎麼這麼糊塗?桃木辟邪,這桃漿又是桃木身上的精華。桃漿塗身,有什麼用,難道您還不清楚?”
邢煉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自然明白,只是……”
我打斷道:“只是您咽不下這口氣,覺得以您的身份,憑啥要聽他人支使,對不對?”
陳靈禕急道:“這都啥時候了,還在這打嘴仗!邢師兄,小侯只怕是不行了,要不……”
我心中冷笑:怪叫過去我就看子午門不順眼,這地方實在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見邢煉面露難色,我搖頭道:“師父既然讓我來賠禮。這個忙,我自然是要幫的。”
邢煉挑眉道:“你有辦法?”
我搖搖頭:“不好說。師父先前讓我點了這位侯兄弟身上幾處大xue,看似教訓他,其實是將他體內侵入的戾氣逼出來。本來嘛,您要是聽師父的勸,及早給他塗桃漿,這戾氣估計也就化了。現在誤了時辰,只怕沒那麼好辦了。你們要信得過我,就讓我試試。”
邢煉稍稍猶豫,咬牙伸掌道:“請。”
我鬆了口氣,跟在陳靈禕身後,往內堂走。
陳靈禕頓了頓,像是要說什麼,捏了捏拳頭,又頭也不回地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