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師父,他怎麼知道那是子午門魁偉堂的弟子。
師父嘆了口氣,道:“子午門的前身,就是當初的撈陰八門,是一位姓秦的年輕人創立的。門中分魁偉堂、靈素堂、觀山堂、分金堂、青木堂、練水堂、火工堂和裂土堂八堂,分習蔔、符、相、兵、工、咒、毒、陣八術,門中弟子又個個習武。可以說,是民間最具規模的術士團體。”
“幾年前,那姓秦的創始人下落不明,門中大小事務,交由魁偉堂堂主齊雲山打理。齊雲山為人耿介,得罪了不少人,被趕出子午門。他堂主的位置,也被大弟子邢煉得了去。”
我猜想師父口中的齊雲山,應該就是謝絕的師父,看了謝絕一眼,見他木愣愣的,估計連他師父是誰都忘了,心中感嘆,追問師父剛才讓我下這麼狠的手,到底是為什麼。
師父卻不再說了,讓我倆照常去木人陣練習,說是夜裡有事安排給我倆。
白天無話。到了夜裡十一點多,師父掀簾進來,對我道:“你白天傷了那魁偉堂的弟子,邢煉不會就此罷休。這是紅花油和魁偉堂的地址,你就替師父走一趟,給人賠個禮去。”
“啊?”我頓時呆住,“師父,您……您這玩的是哪一齣啊?”
師父也不解釋,把紅花油和紙條扔給我,沒頭沒腦地來了句:“很多時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記住,多用心,少用眼。”
“哦。”我迷瞪瞪地接過紅花油,看了謝絕一眼。兩人起身,就往店外走。
師父卻一把將謝絕攔住:“你上哪兒去?”
謝絕不解:“我跟著去呀?”
師父哼聲道:“這是他的事,你不用摻合。”
謝絕納悶了:“那我做什麼?”
“噼柴。”
我完全不知道師父要幹什麼,心裡惴惴不安的,照著紙條上的地址,到了鎮南街道,遠遠地看見一座朱紅大門的宅子。
宅門前掛著兩頂大紅燈籠。門沒關,有燈光從裡面透出來。
我悄悄走上前去,聽裡頭人聲嘈雜,似乎聚了很多人。到底做賊心虛,也不敢叫門,輕輕推門進去,見院裡沒人,鬆了口氣,躲到院中的大榕樹下。
堂屋裡亮著燈,透過窗戶,能看到屋裡影影綽綽的,站著好多人。兩個人面對面,席地而坐。其中一人,一邊往另外一人身上塗塗抹抹,一邊厲聲呵斥著什麼。
我猜到那兩個人,一個是白天被我打傷的魁偉堂弟子;另一個給他上藥的,應該就是現任魁偉堂的堂主邢煉,深吸了口氣,貓著腰,鑽到了視窗的牆根下。
“你知不知道,那鐘成是什麼人?連我都不敢惹,你可倒好,幹這捋虎須的蠢事!”
“可是堂主,那小子之前欺——”
“我知道。這口惡氣,必然要出。只不過這種事,不能急於一時。”
隔了很久,就聽那人冷笑,接著道,“人嘛,總是要睡覺的……”
我心頭一驚,忍不住站起身來,忽然見窗戶中,白天被我打傷的那名弟子,渾身纏繞著一股股黑煙。
黑煙在他頭頂一尺的地方聚攏,漸漸形成一個骷髏頭的模樣。
我隱隱覺得,這些黑煙,就是從白天,我點了那弟子身上的幾處xue位,飄散出來的。
這股黑煙,莫名地有些眼熟,似乎我以前在哪兒見過。
那一瞬間,我忽然像是理解了師父那句沒頭沒腦的話,也明白了他讓我獨自前來的用意。
這時候,就聽屋裡有人大喝道:“什麼人!”
我才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轉身要逃,堂屋中已經有人沖了出來。
打頭的,是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孩。
“是你?”
我和她同時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