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倆照例上木人陣練習。雖說捱了兩個月的打,我倆這身皮肉早就瓷實了,可也不能老這樣白白捱揍。
我正努力避讓,就聽謝絕“嗤”了一聲,示意我看他。
我邊躲邊看過去,見謝絕以一種滑稽的姿勢,縮在兩個木頭人之間。
木頭人手腳揮舞,卻堪堪從他腦門和屁股間劃過,沒有碰到他。
“好家夥。”我心中暗笑,“居然能找到盲區。”
我立刻學著他的樣子,也站著不動。果然,木人陣轉動得再厲害,卻也傷不到我倆分毫了。
我倆生怕師父發覺,嘴裡仍舊哼哼唧唧的,假裝自己被打得很厲害。
師父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搖了搖頭,起身回屋去了。
這麼偷工減料地又練了一週。這天我和謝絕照例去山上砍柴。回來路上,一團硬梆梆的家夥,“忽”地拍在我後腦勺上,火辣辣的疼。
我大怒回頭,見是幾個和我倆一般年紀的年輕男子,滿臉輕佻,手裡拿著戒尺一般的木條,將我倆團團地,圍在巷子裡。
我見他們身上穿的褂子,似乎有些眼熟。
打頭那男子一臉睥睨地道:“喲,這不是殺了自己伯父和親孃的雜種嗎?咋跑到咱這兒來了?”
謝絕攔在我身前,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男子冷笑道:“什麼人?仇人!這小子侮辱了咱青木堂的陳大美女,以為躲到這兒,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我反應過來:這些人,都是子午門的弟子。
我倆都不會拳腳,我怕謝絕傷未痊癒,也攔在他身前,沖那些人道:“我過去確實做事不周,對不住陳大堂主。這事是我一人所為,跟他無關,你們——”
回頭一看,見謝絕不知何時,居然跑得沒影兒了,心中苦笑:看來這小子失憶歸失憶,逃跑的功夫倒是一點沒落下。
那些人見狀,哈哈大笑。領頭那人一聲令下,所有人手拿木條,盡往我身上招呼。
我情知理虧,也不還手,任由他們拳打腳踢,只埋著頭不吭聲。
領頭那男子冷哼一聲道:“還真是個硬骨頭。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麼程度!”
他眼中兇光一閃,突然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際,往我肩上刺來。
“差不多得了。”一人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巷口傳來。
我抬頭望去,見師父被謝絕攙著,慢慢走了過來。
那男子似乎很怕師父,硬生生從半空中收回匕首,沖師父行禮道:“原來是鐘師父。失敬,失敬。”
師父沒理他,輕描淡寫地道:“你們子午門行俠仗義,要教訓惡徒,這我管不著。可他畢竟是我鐘成的徒弟。你們這麼欺負他,有想過給我面子嗎?”
“這……”
他這話不卑不亢。幾個年輕男子面面相覷,已經有了退卻之意。
師父上前拉我起來,嘆息道:“你記住,做過的事,就別去後悔;後悔,就代表你做錯了。我鐘成的徒弟,不能這麼窩囊。過去,給我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