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寒仔細梳妝打扮了一把,換上一身紅裙便往八方客去。
剛到八方客門前,雪籽便紛紛揚揚落下。
恰是時,二樓軒窗推開,站在窗邊的人靜靜地看著她,那一瞬,他的臉上沒有往日笑意,表情反而有些凝重。
“王爺,盛三公主、三公主她真的來了。”陳酉在他耳邊驚呼。
楚嬰恍若未聞,只是看著樓下站著的那襲紅衣人影。
盛若寒看了他許久,唇邊緩緩綻開一個笑容來,道:“盛三前來應約,不知王爺車馬可曾備好?”
……
盛三風光大嫁陪側王,這場遲了一年的婚禮終歸還是在金鼓城舉行了。
婚禮依照霓國的風俗來,新娘新郎繞城一圈,在城中主街上拜過十八面金鼓,再才回王府與一眾賓客會面。
陪側王府賓客並不多,較之一般大辛婚禮席間賓客,陪側王府裡的這一場可以算得上是人丁寥落了。
夜裡,盛若寒掀了蓋頭,坐到桌邊把玩自己從大辛帶來的幾個瓷瓶子,沒玩一會兒,楚嬰便走進來了。
楚嬰一進門便往喜稱旁邊去,手摸到喜稱之後眼睛便往喜床望去,可是不料只瞅見大紅喜帕,那本該蓋著喜帕的人卻不知所蹤。楚嬰眉頭微皺,這才往邊上桌子望去,不期然便對上從他進門起便看著他的盛若寒的眼睛。
楚嬰回眸看了眼手中喜稱,覺得它已沒了用處,便又擱回架子上了,邁腿朝盛若寒走去,邊行邊開口問她,“累嗎?”
盛若寒將擺在桌上的瓷瓶一個一個收起來,一邊往腰間塞,一邊隨意回答:“剛睡過一覺,現在精神還不錯。”
桌前人發絲梳得順順貼貼,在頭頂盤了一個髻,又以金花冠束之,八方垂下鏤空玉如意,頭微微晃動時,玉片撞擊時獨有的清脆聲響起,好似瑞鳥協同歸巢。她面上鋪了粉,唇上染了脂,粉面紅妝的,平素裡頂普通的一個人,在這一刻的燭光下,竟也叫人不得不贊一聲美人。
瓶子收好了,盛若寒見楚嬰久久沒有反應,便仰頭看過來,發覺楚嬰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怎麼了?不認得我了?”
楚嬰聞言回過神來,輕笑一聲,順著話茬接道:“確實是認不得了。”
“哦。”盛若寒應了一聲,單手托腮看著他,“那現在認識一下好了,我是盛若寒,是大辛三公主,是你的王妃,也是小辣椒。”
“唔——”楚嬰點頭,負手而立,接著說,“我是楚嬰,是霓國閑散王爺,是你的夫君,也是楚回村!”
話至此,盛若寒垂首笑了笑。
“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楚嬰在她對面坐下,在她望著自己的手發愣的時候說。
聞言,盛若寒抬頭看他,眼中突然變得晶亮,似乎是要落下兩滴眼淚來。
楚嬰見她那般望著自己,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伸出三指指向天空起誓,“我楚嬰迎三公主來霓國,是對不起三公主,但是我餘生都會好好對你,傾其所有來對你好,決不食言。”
盛若寒閉眸搖頭,道:“你沒有對不起我,霓國是我自己來的。”睜開眼睛,她望著楚嬰,“所以你不必歉疚,不必有負罪感,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楚嬰聞言放下起誓的手,然後緩緩探向盛若寒垂在膝上的手。
這一回,盛若寒沒有抗拒,楚嬰很自然便握住了她的手。
柔和燭光下,兩隻手握在一起,兩雙眼漸漸被光影模糊,只隱約看得見裡頭浮光點點。
恰也是當晚,霓國王庭之內,玉夫人舊疾複發,奄奄一息。訊息很快傳到陪側王府,陳酉在新房外面走來走去,苦著一張臉,叩門不是,不叩門也不是。
“蒼天啊,這王爺大婚的日子怎麼就碰上這麼一回事啊,王爺最愛的到底是蘇彎姑娘,蘇彎姑娘性命垂危,王爺若是沒有見她最後一面,往後必將終生遺憾,所以還是得推開這扇門……可是今天畢竟是王爺同王妃大婚的日子,盛三往後便是這陪側王府的女主人,往後她若是這件事給我穿小鞋,那我可有的受了……不管了,王爺最重要!”陳酉嘀嘀咕咕許久,總算是想清楚了,轉身正要去叩門,不料門從裡面拉開了。
陳酉撞見楚嬰出來,一雙眼登時瞪得老大,“王爺……”
“在屋裡看見外面一個人影走來走去,沒想到是你。”楚嬰道。
陳酉往楚嬰身後瞥了一眼,正撞上盛若寒的目光,連忙側耳對楚嬰說:“王爺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