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變故,侍衛呆愣當場,不知如何是好,互相對視一眼,等待樓越的下一步指示。
陸茗停下撒潑的動作,坐在地上,不要臉的伸長脖子,望向門口,目光從淳王的手移到他臉上,産生的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抱住這條大腿讓他幫忙求情,而是。
陸茗舔了舔有些幹燥的下唇,弱弱的問:“那個,你手裡的盒子是我的,你能把它還給我嗎?”
淳王沒理她,垂著長睫瞄了兩眼揣在手心的盒子,抬步進了殿裡。
淳王目不斜視的從陸茗身側走過,衣袖飄搖,帶著盈盈的草木香。
他上前三步,微拱手道。
“臣江亦秦參見陛下。”
舉手投足間,神色不卑不亢,動作幹淨利落,沒有陸茗記憶裡為官人士的諂媚濁氣,倒有幾分“仗劍天涯狂笑去”的俠氣。
咦,居然沒被陛下給嚇腿軟,還不用下跪,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陸茗一臉敬佩的的盯著淳王的臉看,盯了三秒,自行慚愧的捶胸頓足。
沒天理啊!
樓越眸色不變,瞥了眼江亦秦,微笑道:“愛卿的傷還尚未痊癒,為何不在府中好生調養,可是那太醫又偷懶了?”
傷?
陸茗從頭到腳又將淳王打量了一遍。
腰背挺直面色清潤精神氣足,完全沒看出來是個帶傷的啊!
江亦秦面露難色,解釋道:“梁太醫醫術高明,臣的傷已無大礙,今日進宮是有事想請求陛下。”
“哦?”樓越放下奏摺,指節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桌面:“說來聽聽。”
江亦秦思索片刻,突的將長衫一掀,往地下一跪,平聲道:“年前,臣出任軍師隨陛下出徵塵國,陛下曾許諾過臣一個願望。”
他說到這裡,停下來看了樓越一眼。
原來年前棠、塵兩國友誼盡毀,樓越禦駕親徵,然軍中良才不濟,身為棠國之璧又是樓越的姐夫棠國第一駙馬的江亦秦帶病出山,協助樓越一舉擊退敵軍,並一路殺到了塵國的邊界,是他最欽佩的戰友。
樓越手一頓,眉目微凝:“是有這一回事,愛卿有何願望不妨直說,朕說過的話,一定辦到。”
陸茗大腦昏沉,闔著眼欲睡不睡,默默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試探,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不過樓越最後的那句話她倒是聽懂了。
這個淳王看起來比較親切,在陛下面前又是個能說得上話的,陸茗琢磨著這人指不定是猴子派來救她的仙人。
如今她已行到水窮處,就差一個人頭落地了,還不如就破罐子破摔,求一下仙人嘍,反正也不會更糟糕了。
一臉喪氣的匍匐爬到江亦秦身邊,小小一團的和他跪在一起,陸茗偷偷摸摸的扯了扯他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爺,您行行好,救救小的,小的這輩子做牛做馬都會一直跟在您身邊報答你的。”
那淳王本就是聽了張無鳴的傳話前來救人的,可誰知道眼前這小姑娘倒真是膽小如鼠,十分狗腿,怕死怕得要命,這麼多年過去了,身上的慫氣一點沒少。
心下嘆息,江亦秦伏了伏身,抬眸對上樓越別有深意的目光,陳述道:“陸閣士年紀尚幼,不明是非,言不知深淺,語不知輕重,冒犯了陛下,理應重罰,但罪不至死,臣懇請陛下將其交由臣管教!”
樓越劍眉一擰,長袖一抬,緩緩起身,走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