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兩侍衛扯著腳趾般粗壯的麻花繩作勢要來捆自己。
陸茗慌忙後退,手中的餅渣掉了一身,急急叫道:“別……別捆啊,我跟你們走,我保證不掙紮也不逃跑,真的!哎,別捆……”
太監總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屑中帶著鄙視,比女人還秀氣的手捂了捂鼻,態度更堅定了:“捆嚴實點。”
那壯漢大叔跟陸茗一樣也是個孬的,眼睜睜的看著陸茗被侍衛捆成粽子拖走,期間,連個屁都不敢放,待人差不多走遠了,才連滾帶爬的滿世界找太傅。
“太傅……太傅……不好啦,陸小茗攤上大事被總管帶走了!”
大叔剛吃過東西渾身是勁,大嗓門兒嚷嚷了幾句,尾音迴旋,繚繞於耳,差不多整個院子的人都聽見了。
手一抖,杯子落地碎成幾瓣,張太傅連忙定了定神,呼吸不順的捂著胸口指使張無鳴:“去……去淳王府找淳王,快去!”
張無鳴閃人後,他唉聲嘆氣的撿起一片碎瓷放在掌心裡瞅了瞅,頓時老淚縱橫。
那可是先帝賞賜給他的白玉瓷杯,平日裡都是跟國家一級保護文物一樣藏著掖著,現下居然摔沒了。
涼風習習,衣薄人瘦。
陸茗沒什麼尊嚴的被人提著往前走,自然光線越來越暗,從搖晃的樹影下穿過重重宮門,時不時的有路過的太監宮女向陸茗投來憐憫的目光。
陸茗腳不著地的苦著臉,嘀嘀咕咕的哭喪了兩句,總管被她吵得心煩,塞了個破抹布到她嘴裡。
“……”
剛開始只是沒有人身自由,現在差不多已經是個連話語權都沒有的粽子了。
陸茗心裡苦,啜著淚光,瞪著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的看著始作俑者,用眼神控訴他的罪行,企圖將他看到自行慚愧。
然而人家總管根本就視而不見,懶得理她呢。
來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前,總管大人對著門蝦腰道:“陛下,人帶來了。”
屋裡人懶洋洋的嗯了一聲:“進來吧。”
殿門緩緩的從兩邊推開,陸茗被人架著胳膊提進屋裡往地上一丟,跪穩了。
來到這個朝代,陸茗學得最多最上手的就是禮儀了,各種跪,跪完皇帝跪丞相,跪完丞相跪太傅……
陸茗心驚膽戰的趴伏在地,微微抬了抬頭。
窗外的銀月蒼涼如雪,屋裡的燭火暖融似陽,兩種不同色調的光線交織在案前,將男人的臉部輪廓襯得愈發的冷峻。
牆的角落裡點了香,很淡,是接近於桔梗花的那種藥草味,有很好的提神作用。
陸鳴混混僵僵的大腦開始運轉,逐漸清明瞭起來。
她其實不大明白他們的陛下為何要招見自己,但既然是被綁著提過來那就決計不是什麼好事了。
她的目光落到男人的臉上,妄圖看出點什麼貓膩來。
可是能坐上龍椅的男人,大多數都是踩著滿地伏屍爬上來的,手上沾的人血比吃過的飯還多,心理素質十分過硬,喜怒哀樂從不擺在臉上,底下的大臣們研究了許多年都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她一個肉眼凡胎看了半天更深層次一點的話,哦,那就是面癱。
面癱陛下襲著一身繡有龍紋的白色裡衣端坐在案前,手從袖口處微微露出,執著翻了頁的小本子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
陸茗眼尖,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手中的小本子。
那是前些日子她上交給太傅的話本。
裡面的內容她至今還記得很清楚。
具體如下:
棠國六年間,陛下親徵,大勝而歸,並俘獲敵國公主一枚。
該公主擁有傾城之姿,臉美心善胸大小蠻腰,一笑傾國色,一舞動天下,十分受陛下喜愛。
然而宮中小人眾多,公主也因此招來了不少豔羨和嫉妒,可公主畢竟是在富養中長大的,除了一張美貌的臉還有一顆八面玲瓏的心。
公主一路過關斬將,把暗地裡搞事情的刁難她的陷害她的通通鏟除,幫助陛下解決了內憂外患,一路榮寵,直接被陛下寵上了皇後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