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著薄唇,揹著手,在陸茗身前來回踱步,晃得陸茗頭暈。
一般出現這個動作就說明對方有所猶豫。
陸茗心中一喜,抓住時機,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情真意切道:“小的自知罪孽深重,辜負了太傅他老人家多年來的教育,枉為人臣子,懇請陛下念在先生的面子上饒了小的一命,小的日後一定奮發圖強,給陛下寫出最精彩的悲情話本!”
樓越頓住腳步,目光在陸茗和淳王間流轉半響,張了張嘴……
生死一瞬之間,門口突然傳來氣急調高的一聲“報……”。
那健壯的侍衛統領單膝跪在門外,肌肉虯勁的雙手往前拱了拱,面色沉痛道:“陛下,方才有宮女來報,記錄陛下起居的女史趙班婕今晨不慎落入枯井,摔破了腦袋,已不治身亡。”
“什麼?”
這意外來得真是讓人猝不及防,樓越面露遺憾,疲憊的擺了擺手:“厚葬了吧。”
“屬下明白。”
侍衛統領接了令,退出去。
陸茗心裡“咣當”一下,生怕樓越因為此事心情不悅,一不高興就又讓人將她拖下去砍了。
樓越抖了抖衣袍,坐回案前時神色基本恢複了面無表情的常態。
“江愛卿先起來吧,地上涼,你若因此跪得傷情加重,胞姐泉下有知,必定無法原諒朕。”他看著江亦秦跟拉家常一樣緩聲道,目光落在陸茗身上又變得淩厲起來:“聖無虛言,朕既然答應過愛卿就不會食言。”
他頓了頓,又道:“愛卿方才說會對她加以管教,朕也相信以愛卿的才情必定能將這朽木雕成棟才,那不如便這樣。”他撐著頭,斜脾了陸茗一眼:“朕宮中如今少了一位記錄起居用度的女史,底下又無人能補此位,不如便讓她補上此位戴罪立功如何?”
陸茗大腦難以置信的宕機了。
艾瑪,這就是傳說中的風水輪流轉,出門中彩票。
沒被砍就很幸福了,她她她……她既然還升官了!
陸茗激動的拽著江亦秦的衣擺,平複了一下心情,佯裝鎮定的搶在江亦秦開口前說道:“謝陛下,小的一定不負聖恩!”
完全無視了一旁神色複雜眉頭緊皺的江亦秦。
樓越執筆,在聖旨上題了幾句話,從李總管手中接過玉璽,在右下角落下一個紅色的聖印。
李總管拿著聖旨對外頭裝模作樣的朗聲宣讀一遍,幾句話就讓陸茗從一個話林院混吃等死的閣士升職為在宮裡混吃等死的女貪官,哦,不對,是女史。
陸茗顛兒顛兒的接過她的入職書,剛想爬起來,然而陛下又發話了。
樓越:“等等。”
“啊?”陸茗進入狀態極快,立刻用拍馬屁的眼神問:“陛下,您還有何吩咐?”
樓越嘴角浮出有史以來第一個溫吞笑意:“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下去賞四十大板。”
陸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