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候還沒有二十歲,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是先擺了酒圓了房然後又領證,從此,一輩子就定住了。
程濯抬目,“您委屈了。”
梁楨道:“也不算委屈,各取所需,沒有你爸爸,我也坐不穩梁家家主的位置。”話音一轉,她說:“喻禮跟我不同,當年我有需要你爸爸的地方,喻禮應該是沒有非你不可的地方,她要是圖你對她好——”說著,她忍不住搖頭笑笑,“說實在話,對喻三小姐好的人可以從這裡排到布達拉宮。”
她說:“你爸爸惹了我,我為了事業可能要嚥下這口氣,你要是惹了喻禮,她分分鐘可以跟你永不相見,你還是悠著點吧。”
送走梁楨後,程濯抬手捏了捏鼻樑,緩過情緒,他沉下心撥通一則電話,他眉心冷凝,說出的話卻溫潤柔和。
結束通話電話,眉眼寒霜覆雪,拎起大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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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禮跟喻濟時逛完園子後,剛走到別墅前,接通謝琬音電話。
她急匆匆的,“你二哥沒來正廳守歲,你爸爸說他身體不舒服,你有沒有去瞧他?”
別墅裡的傭人見喻禮回來,提著燈出來迎她。
喻禮輕抬下頜,讓她們先回去,自己攏了攏露在寒風中凍得發紅的一雙手。
“二哥身邊有康叔,用不著我關心。”
“康叔哪裡勸得動他?”
喻禮沒再堅持,道:“好,我去瞧瞧他。”
謝琬音輕舒口氣,說:“投桃報李,這個年我不會跟你爸爸吵架。”
喻禮沒回,一通通拜年的訊息滴滴響個不停。
謝琬音說:“血濃於水,你還是要好好照顧你哥哥。”
喻禮眸色深了下,淡淡應,“我會的。”
絢爛的煙花在天邊炸開,映照她一雙毫無溫度的眼。
結束通話電話,喻禮緩步朝喻景堯的住處走去,康叔迎出來,恭敬又細致說:“二公子一直在樓上喝悶酒,您要不要上去瞧瞧?”
他伸出手,要幫喻禮褪下外衣。
她那件深駝色大衣過於厚重,屋子裡暖氣又開得足,白皙如玉的脖頸泛出絲絲粉意。
“不用。“喻禮側目看向康叔,“您跟我一起上去。”
康叔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從前,三小姐跟二公子相處從不要第三個人在場,即便在場,待不了幾分鐘,也要被二公子冷著臉轟出去。
他壓下心底的疑惑,說了聲“好”。
抬步上樓,走到房門前,喻禮輕輕敲門。
門很快開啟,比酒氣先傳到鼻尖的是濕潤的水汽。
喻景堯穿著浴袍,鬢發皆濕,眉眼烏黑。
他身上除了清涼的水汽,還混雜著薄荷沐浴露以及濃重的威士忌酒氣。
浴袍系帶系得松,露出半敞的健碩身軀。
喻禮平靜抬起眼,目光落在他似笑非笑的臉上,她淡淡道:“媽媽擔心你,讓我來看看你。”
“進來。”喻景堯扶著門,邀請。
康叔想要跟進來,喻景堯眼風冷冷掃過他。
腳步瞬間被釘在針織花絨地毯上,他張了張唇,有苦難言,喻禮恰巧回眸,溫和說:“在外面稍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去。”
康叔終於起死回生,長舒口氣,笑道:“好。”
他站回門口,謹慎得給房門留了一絲縫隙。
走進室內,先是一間典雅複古的書房。
暈黃燈影渲染著,整間室內昏沉沉的。
帷幕掩得嚴嚴實實,既看不到天上的月光,更看不到天上綻開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