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曖昧生。
相親過後, 很快便是新年。
喻公館內張燈結彩,到處是紅彤彤的喜氣洋洋的景象。
除夕夜裡,喻家人一起在正廳守歲。
壁爐裡跳動著騰騰熱火, 電視機上播放聯歡晚會, 喻禮坐在紫檀矮塌上傾著身體跟喻濟時下棋,她關注點不在棋局上, 腦子裡思量著招待年後拜訪的客人。
“初三陳院長要過來, 我讓他到後院拜訪您?”喻濟時喜歡清淨,接待故友不愛在正廳,喜歡待在他自己的院子裡安安靜靜說會兒話。
喻濟時專注看著棋盤,提防著喻禮給他設套,輕“嗯”一聲,“初三我的客人很多,小陳還是在前廳招待,後院我有其他的客人。”
“思齊姐回國沒地方去,我把西山的院子騰給她住,順便邀請她到家裡過年,您覺得好嗎?”
喻濟時放下棋子, “你要跟你舅舅對著幹?”
謝思齊不討謝擎山喜歡是出了名的, 更何況他現在又有新家並一對龍鳳胎, 本來就不討喜歡的大女兒更是一文不值。
外間喧騰著,喻景文搭了麻將桌,跟林惠卿、謝琬音還有喻介臣一起搓麻將, 配著聯歡晚會的熱鬧,倒襯得內室冷冷清清。
絢爛的煙花在天際蓬蓬炸開,落成無痕的灰燼。
喻禮平靜道:“一間院子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喻濟時說:“這件事你看著辦, 可以好好待思齊,但也不要駁了你舅舅的面子,她姓謝不姓喻,你不能護她一輩子。再者說——”他話語裡多了一絲冷清,“你不用可憐她,身上罩著謝、何兩家光環,還混到如今地步,謝擎山看不上很正常!”
喻禮眼神淡了些,沒說什麼,繼續把心思專注到棋盤上。
她費了點心思給喻濟時織了個陷阱,完成最後的戰果收割。
輸了棋,喻濟時反倒心情不錯,將手伸給喻禮,讓她攙扶他到園子裡轉一轉。
得知他要出門,家庭醫生腳步匆匆走過來給他測血壓,喂他吃藥。秘書又將厚厚的大衣披在他身上。
喻禮走到他身前,手指靈巧將他黑色大衣的扣子繫上。
他們一起出門,繞過屏風,望見外室打麻將的人。
眾人齊齊起身,喻介臣向前一步,笑著說:“首長呆累了,要去外面走一走?”
喻濟時微微頷首,撐著喻禮的手,“我跟禮禮一起去逛一逛,你們繼續。”
他們兩個一走,誰也沒心情繼續這局麻將。
本來就是為了給喻濟時展示一番家庭和睦、其樂融融的景象,現在唯一看戲的人走了,眾人也就沒心情演下去。
謝琬音推了碼得整整齊齊的麻將,目光落到林惠卿身上,”大好團圓的日子,老二怎麼沒過來?”
是的,從守歲開始,喻景堯一直沒露面,除了謝琬音,甚至沒有人發現這一異常。
林惠卿哪裡知道?每年過年她就是一個湊熱鬧的氣氛組,喻公館發生的任何事情她都摸不著關竅。
喻景文抱著女兒,替林惠卿解圍,“媽,這事兒您去問老三,這喻公館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件能瞞得過她眼睛?”
喻介臣溫和說:“老二身體不舒服,提前跟我告假了,忘記告訴你。”
謝琬音一點不信,但這事兒也容不得她信與不信。
“好吧,我知道了。”她壓下滿腹懷疑,繼續做一位無知無覺的世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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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月光,兩處寂靜。
程家守歲同樣寂靜。
程澤生慢條斯理琢磨棋局,瞟一眼對面的孫子,“初三的時候我要到喻公館給老首長拜年,你一起過去?”
程濯眉目紋絲不動,“好。”
程澤生執黑子,慢悠悠道:“前幾天陳家那小子跟禮禮在景山相親,聽說不甚成功,聽人說,禮禮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家世不大好她也不在乎,一定要給那人名分才行。”
“有這回事?”
程濯無奈,“您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雜事?”
程澤生悠悠道:“這可不算雜事,這是你的人生大事!可我還是很不理解,咱家這門第怎麼就算“家世不好”了?雖然不比喻家根正苗紅,但比起陳家,還是綽綽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