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槐哭笑不得,“原來剛才你默不作聲地聽,是在悄悄計數?”
“計數倒是不至於,不過我確實不想聽你和他相依為命的過往,更不想聽見你訴說對他的崇拜。”
他呼著熱氣,剋制住想要磋磨她的燥欲,聲帶拖長尾音,“昭昭,我沒你想象中大度。”
可惜事實如此,除了期望著陪伴她、照顧她的人是他外,再無逆轉餘地。他只能透過一隅,窺探另一個男人在她生命裡留下的印記,傾聽她表達對那個人的崇拜和欣賞,既感激那個人的出現,又不得不生出無能為力的嫉妒。
路青槐對上他眼裡的複雜,一時間心思百轉千回。
要從何說起呢?她留學那段日子,他這縷月光曾短暫照耀過她。可她一不恨明月高懸,二不怨月光易逝,再說起暗戀他的往事,竟不知從何開口。
或許需要花時間捋一捋思緒。
反正時間還多,不急於一時。
她拍拍他的後背,迎合著他的吻,“那就講我們的?”
察覺她的回應,謝妄簷同她糾纏在一起,將她發軟的身體彎折著不可思議的弧度。
粗沉的喘息聲令聲音低到塵埃裡,“從第一次見面講起,好不好?”
他總是這樣,看似是在詢求她的意見,實際上骨子裡的壞勁藏於其中,蠱惑她隨他一起沉淪下墜。
在他身下的人香汗淋漓,回應的音節被撞散。
不知是不是為了較勁,他說話的語調刻意放得很慢。
“那天家宴,我正好在青川附近開會,恰逢路灩雪出了點交通事故,老爺子便點名了要我來接你。”
謝妄簷刻意停頓須臾,捕捉她細密而急促的低吟,“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路謝兩家的關系純粹是由兩位長輩在維系,眾人不喜路建業當斷不斷的行事風格,更不願將晚輩的婚姻捆綁於利益之上。
因此,決口不提聯姻的事。
謝妄簷自然也不會摻和其中。
“但那天很巧,國際關稅政策因政客換代做了重大改變,要拿下訂單,必須爭分奪秒。”
路青槐被他架著坐直,清晰地望見他眼底醞著的欲色。
她有些不滿地咬著他的鎖骨,不願再安靜地聽著他冷靜地講著接她的動機。
謝妄簷任由她作亂地點火,“昭昭,不喜歡聽這個?”
她輕哼幾聲,主動攀著他的肩,在他身上搖曳生姿。原來那時的他,如此理智又遙不可及,好似她這輩子永遠也觸碰不到的月亮。
是她太貪得無厭,如今再聽時,胸口竟蔓延出一陣苦澀。
她不想要月光孤高皎潔了。
既然照過她,那便獨照——
現在的境況與過往天差地別,她等來了他的回應,不再是一腔孤勇的暗戀,擁有任性的底氣。
路青槐想到這裡,驕矜地揚起下巴,“我要聽你講心動的契機。”
“我沒辦法具象化到某一個確切的時刻。”謝妄簷輕柔地掐著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它是由很多個瞬間組成的,彙聚時,發生了一系列絢爛的化學變化。”
遠超乎於詩人對愛情的描寫,斑斕得像是彩色的蝴蝶,從心髒奔湧而出。
足有一萬蝴蝶。
自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徹徹底底地栽了。
“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盛況,第一次擁有如此鮮明的感受。”
難以言說,無法宣之於口。
愛本就一道自由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