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是因旁人而禮節性地嘴角抿出一點弧度,有時候,則是對著人滿是誠意的感謝。
尤其是她向自己請教完問題後,伴隨著一聲平平淡淡的“謝謝”,她就會露出這樣的笑。
客氣而不親暱,像對一個中規中矩又從不越過社交距離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程朝昀手指無聲撫摸鐵盒側壁,在離開前突然停下,徑直立在門框邊。
阮笑笑就走在他身後,看見原本要跨過門的長腿在半路頓住,極其明顯的動作中斷。
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就聽見程朝昀叫了聲她的名字。
“阮笑笑。”
音調偏沉緩,咋一聽還有點繾綣多情的意味,但他本身咬字清晰,於是更多的反而是正正經經。
多年未見,程朝昀這人總是在“阮老師”和“阮笑笑”之間變換對她的稱呼。
阮笑笑分神一秒,想起以前的程朝昀大多時候是叫她“阮同學”。
她由於有過幾次叫錯程朝昀名字的經歷,於是也叫他“程同學”。
他們之間似乎很少以姓名相稱。
思及此,她看向轉過身的程朝昀,問:“怎麼了?”
頓了頓,叫上名字,“程朝昀。”
很自然的、字音清晰的稱呼,也沒有先前道歉時糾正讀音那樣的刻意。
以至於聽到時,程朝昀頓了半秒。
他清淺桃花眼在燈光下躍上一點亮色,注視著對面的人時,能看見她微偏了頭,眉眼也稍稍展開,神情動作都在表示詢問。
似乎有點像……老師對待自己的學生?
剛剛的各種想法一掃而空,生理湧上某種莫名的笑意,他忍住唇角的弧度,問:“我還有一個有點好奇的問題。”
“什麼?”
阮笑笑看了眼他手中的鐵盒,“如果是關於小程的,你也可以看看這些信,我覺得,我的敘述大概不夠客觀。”
“不,我是想問,”他望向她的眼,“剛剛那個認錯了的人是誰。”
“誰?”阮笑笑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個據說,”程朝昀一字一句道,“對你很專情的人。”
阮笑笑:“……”
她窘迫的表情實在明顯,程朝昀繼續說,“或者,我也可以是——”
“呼哧——”
話說到一半,窗外的風雪突然變大,剩下的語句被盡數淹沒,狂風裹雪的怒號拍打玻璃窗,風聲在窗角發出一道長鳴。
屋內開著暖氣並不冷,但阮笑笑聽到聲音時還是下意識縮了縮肩膀,極輕的動作,而程朝昀已經先一步走到了窗邊,快速合上了窗。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小區外亮起一戶戶燈光,雪花在明暗中若隱若現。
沐浴著夜景的玻璃窗被關得嚴嚴實實,將狂風隔絕於外。
阮笑笑反應過來時,正好看到程朝昀筋骨勻稱的手背停在了某一處。
“那不是灰塵,”她解釋,“是一個小劃痕。”
“很久了,當時好像是下了一場雨,玻璃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出現了一個小劃痕。”
很淺的劃痕,並不影響使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