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笑笑聽到他低沉的一個音節,看見人轉過了身。
他身量高又氣質佳,整個人站在窗前時,顯得窗外的夜景淪為陪襯,碎發在關窗時被吹動了些,稍顯淩亂卻更隨性。
他定定看了她幾秒,像是確定了什麼,聲音自嘲,“好像是該認命。”
低低沉沉的聲音,阮笑笑聽得並不清晰,下意識問,“什麼認命?”
“其實。”程朝昀垂下頭,並未回答。
黑色短發遮掩了他的眉眼,看不出表情,阮笑笑只聽見他說,“阮笑笑,那個玻璃出現劃痕的雨天,我來找過你的。”
那是很特殊的一天。
高二暑假,程朝昀即將出國,全班同學以他的名義舉辦了一場歡送會。
舉辦前,徐知然曾詢問過程朝昀的意見,得到了一個“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的答案。
這種程式禮貌的回答,同學們便也心知肚明,程朝昀大機率不會出席了。
但大概是為了能夠讓主角有參與感,徐知然靠著堅持不懈的一股勁,硬生生讓程朝昀答應接個幾分鐘的視訊通話,不出席也要雲出席一下。
於是就在這麼幾分鐘的視訊通話裡,程朝昀得知了班長蔣業營準備向阮笑笑告白的事。
同學們還在影片裡起鬨:“學神出國前給咱們班長一個祝福buff唄。”
盛時瑤嘲笑:“他一個單身漢給的buff,咱班長敢要嗎?”
全班同學哈哈大笑後,有人又說:“這又不是普通單身漢,這是學神型黃金單身漢嘛。”
“說的也是,要不還是要一個buff吧?”
“對啊,要是等程朝昀出國了,想要都難了!”
一個起鬨到兩個起鬨,架勢就要擴大。
蔣業營知道這群同學就是看熱鬧,想要讓程朝昀能有更多聚會參與感的心理,正準備讓徐知然點到為止,就聽見手機螢幕裡的人淡淡開了口。
“首先,你確定阮笑笑會來參加關於我的歡送會嗎。”
明明是一個問句,卻被他說出陳述句的語調,彷彿他已經篤定了結果。
事實上,最後也確實如他所說,阮笑笑沒有去。
徐知然結束聚會後出於好奇,給他打了電話,問的很直白:“你怎麼知道笑笑不會來?你們兩個關系這麼差了啊?”
他沉默著沒說話,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和阮笑笑的關系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理智告訴他不是。
他和阮笑笑之間沒有任何矛盾,兩人之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交際,這種關繫好或差的形容也就並不合理。
於是他回話:“沒有,我只是覺得,比起參加聚會,她會更想呆在家學習。”
“嗤,這話你是說自己吧。”
徐知然並沒信,“我以為你們兩個關系會不一般的,你租的小區不就在阮笑笑小區對面嗎,我覺得——”
“靠,剛剛和他們打遊戲手機要沒電了,掛了掛了。”
電話忙音傳入程朝昀耳中時,大概是臨近下午五點的時間,天突然陰沉,烏雲毫無預兆出現在天邊。
徐知然沒有給出任何建議。
但很奇怪的是,當程朝昀望著被遮擋得只剩絲毫的天光時,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一個很強烈的想法。
他想出門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