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季舒楹掛了電話,將這個號碼也拉到黑名單裡。
說來可笑,上一次的爭執之後,她雖沒理季茂明,但也沒有拉黑對方,內心深處還殘留著,以前對季茂明的一點點濾鏡。
現在,最後的一絲濾鏡也沒有了。
收拾好心緒,又做好心理建設,季舒楹再度開門,探頭觀察了幾下,先走到裴遠之身邊,俯身低語了幾句。
“我爸爸託他上門來看望我的,並不是我或者我媽的意思。”
她解釋道,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裴遠之的神色,“我跟他說幾句話,說清楚了請他離開。”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分手之後,我們並沒有聯系過。”
陶瓷的茶杯裡,茶葉上下浮動著,葉青水綠,霧氣緩慢升騰,回味甘醇中帶一點澀。
這是黃山毛峰的頭採新茶,也是裴老頭最愛喝的茶之一,裴遠之耳燻目染,也會喝一點。
前面沏了一杯,用來提神。
裴遠之將茶杯放回桌上,微微頷首。
如果是熟知裴遠之脾氣的人在這裡,譬如廖音,譬如穆驍,都能從微表情中,稍稍察覺出來裴遠之現在的心情並不算太好。
但季舒楹很少見過裴遠之生氣的模樣,也完全摸不透此刻裴遠之在想什麼。
季舒楹收回視線,又對顧柏晏道:“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顧柏晏像被點名似的,迅速站了起來,又回頭看了一眼裴遠之,“剛好,我也有話想跟你私下說。”
季舒楹懶得咬文嚼字,帶顧柏晏來到餐廳,顧柏晏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搶在她之前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小舒,我只是聽季叔叔說你生病了,擔心你,所以過來看你一眼,不會糾纏你的,知道你沒事就好了。還有伯父讓我帶給你的東西,我交給阿姨了。”
“他讓你帶的東西,你拿走吧,我不需要。”
季舒楹說,想要給對方看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摸索了一下之後,才想起放在衣帽間的抽屜裡,沒有戴。
“我已經結婚了,希望你能保持距離,也別再聯系我了,做一個合格的前任,好聚好散。”
季舒楹說,頓了一下,忍住羞赧,又道:“不然……我老公可能會不開心。”
‘我老公’,三個字,刺痛了顧柏晏的心。
他想起這三個多月來,他每一天都寢食難安,無法入眠。
他在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所以季舒楹才離開得那麼果決,一點留戀也沒有。
他想著兩個人都靜一下,也好,卻沒想到一個月後,季舒楹就有了新男朋友,再過兩個月,更是快速閃婚了。
太快了。
每一次的挽留,每一次想要複合,都被無情地拒絕。
他不甘心這麼快就被丟下,所以嘗試著努力,嘗試著再次接近,然而此刻季舒楹利落分明的言語,將態度表達得很清楚——
她已婚。
他們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知道了,小舒,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黑色碎發微微落下,遮住了顧柏晏略有些暗淡的淺色瞳仁,他語氣低低的,失落且微啞,“還有這些東西,我想還給你。”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紙袋,裡面裝著gi的男士錢包、dior的領帶……
交往兩年來,季舒楹送過他許多昂貴的禮物,他拒絕過,但沒有用,季舒楹總是強硬的姿態送給他的,不管他喜不喜歡,只要她覺得適合,就會買來。
那個時候顧柏晏總勸她,少給他花錢,作為男孩子,他沒有花女孩子錢的道理。
現在,兩年過去,這些都是季舒楹留給他的,唯一的念想。
季舒側過頭,“送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說法,你收著吧,不想要就拿去賣了。”
“沒什麼別的事,我就讓張姨送你出去了。”
逐客令的姿態。
顧柏晏瞳孔微微收縮,沒再說什麼,叮囑了一句‘你好好養病’,而後轉身離開。
一轉身,看到在客廳的裴遠之,出於雄性的本能,顧柏晏瞬間收起前面低落的心緒,換了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