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難以忍受的滋味
書房內。
兩個小時的會議剛剛結束, 內部連線中的十幾人斷斷續續離線,kaeb的臉也從筆記本螢幕上消失。
退出會議後, 裴遠之暫時將電腦調到休眠模式,螢幕如同沉入黑色的海底,將一切都隔開在另一個世界。
頭往後仰,裴遠之靠在座椅上,闔著眼,靜靜地閉目養神。
高強度的來回奔波和極快的工作節奏,兩天來只睡了不到六個小時,裴遠之指節曲起,輕輕按了按眉心。
剛飛到紐約還沒來得及倒過來時差, 現在又飛了回來。晝夜顛倒,普通人睡一覺都未必恢複得過來, 他卻仍保持著極好的狀態,又工作了幾個小時。
短暫地小憩之後,裴遠之重新開啟休眠的筆記本,開始看合同,過審批。
這一看, 就看到早上八點。
先拿衣服沖個澡,洗漱完後, 裴遠之準備上床小睡一會兒, 下午還有會。
站在臥室門口,剛要推開門時,裴遠之忽而想起季舒楹還在裡面養病。
他不想驚醒季舒楹的好眠, 轉身向客臥走去,恰好碰到從次臥裡出來的廖音。
廖音打了個哈欠,因著關心季舒楹的病, 她昨晚也沒休息好,很晚才睡去,此刻看到裴遠之,一看就是熬了通宵,心疼道:“你快去睡會吧,家裡有我和張姨在,你工作忙,要好好休息才是。”
以前她埋怨裴遠之不懂風情、不夠細心,天天投身在工作上,不懂得照顧有身孕的兒媳婦,一點陪伴都做不到。
現在,兒子真的會疼媳婦了,千裡迢迢趕回來,只為了陪在人身邊,她又有些心疼。
做母親的,心情真是複雜,一生操不完的心。
裴遠之虛虛扶了扶廖音,反問:“媽,您要不再多睡會?或者我再請個阿姨,免得您累著。”
“我身體好得很,你以為我跟你爸一樣啊?再說了,我就這段時間沒事做,幫幫忙而已。”
廖音沒好氣地道,“等樓下的廣場舞重新開始跳了,我肯定就回去了。”
裴遠之也不再勉強,畢竟廖音一直很有主見,她認定要做的事,即便是裴老頭,也勸不回來。
廖音出門買菜,順便散散步,裴遠之則回客臥休息。
從頭到尾,母子兩的動作都放得很輕。
季舒楹這一覺睡得很舒服。
一夜好眠,待她自然醒時,已是日上三竿。
伸了個懶腰,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昨天喝的微c水起效果了,原本昏昏漲漲的腦袋好了一大半,神清氣爽。
除了喉嚨還有些疼,吞口水也疼,時不時地咳嗽幾下之外,整體來說,比昨天頭昏腦漲難受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死去,好了許多。
垃圾桶裡的紙堆成了小山,感冒一天一夜,她就用掉了三包抽紙。
季舒楹起身,洗漱,而後推開臥室門,準備去吃早餐。
然而她剛走進客廳,一眼看到沙發上多了個不速之客。
一個化成灰她都會認識的人。
顧柏晏坐在沙發上,客人的姿態,張姨在旁邊幫忙上茶,裴遠之坐在對面,這個角度,季舒楹只能看到對方挺拔的背影,看不見正臉。
畫面極其的詭異,又和諧。
季舒楹‘啊’的一聲,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什麼情況?
她的前男友,怎麼會來到她的家裡,還跟裴遠之一起心平氣和地坐著。
是她生病睡昏了頭,還是她出現幻覺了?
聽到短促的‘啊’的一聲,客廳裡的人循聲望去,便看到了站在客廳與臥室走廊這邊的季舒楹。
女人穿著單薄的夏季睡衣,露出兩條藕似的潔白手臂,臉頰旁散下一縷發絲,被睡得有些亂。
落地窗外的陽光燦爛,斑駁投影緩慢地爬行著,她面容被照得近乎透明,明顯剛睡醒的模樣,眼神惺忪,似初生的小鹿。
顧柏晏猛地站了起來,跟季舒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