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由蹙起了眉,嘆息道:“只是可惜了殿下送我的那支芍藥……”
方才被霍初絆倒,旁的世家女不幫她也就算了,還借機推搡洩憤,一片混亂間,她手中的那支芍藥也不知被誰趁亂從她手中抽走,丟到了地上。
她餘光瞥見那花落在地上,被不知道是誰的雲頭錦履狠狠地碾過,又被人一腳踢開。
也不知最後被踢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方才等其他幾位世家女陸續離開後,她也找過,只是一時並沒有找到,如今整理完衣裙,臨走之際,到底不死心,又吩咐木槿和她一同仔細尋找。
不遠處蕭徹和顏嘉柔隱在假山後,目睹了這一切。
顏嘉柔也漸漸有些回味過來了,蕭徹贈王若櫻芍藥似乎是故意為之。
他知道這群世家小姐向來面和心不合,事事都要攀比,又十分善妒,所以故意贈王若櫻那支人人都想要的芍藥,讓她成為眾矢之的,這樣一來,不必他們親自動手,她自會得到她應有的報應。
好一招借刀殺人。
王若櫻明明被算計,卻還滿心歡愉,這般蠢得可憐,倒讓她都不禁有些同情她了。
——蕭徹報複人的手段,還真是誅心。
她心中有個模糊的念頭,隱隱覺得蕭徹今日的舉動有些反常。
她心念一動,忽然轉頭看向他,他身量高,她看他時需要微仰著腦袋,她望著他的側臉,高挺的鼻樑,眉骨立體,下頜收窄,骨相完美到挑不出一絲錯處。
陽光落在他身上,為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圈淡金色的光暈,模糊了他清晰的下頜緣,那樣耀眼的陽光,盯著看久了,便生出一種略微晃眼的暈眩。
便是在這種微微的暈眩中,她模糊地想到——他為什麼要幫她出氣呢,他不是,一向討厭她,與她作對麼?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蕭徹忽然轉過臉來,四目相對,他挑了下眉,唇邊含了絲懶散的笑意:“在看我?”
他微微俯下身,愈發壓近了她,笑意漸深:“看什麼呢,嗯?”
顏嘉柔被抓了個正著,耳後一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看你長得醜,行了吧?”她哼了一聲,故意道:“難看死了。”
旁人被說醜,恐要生氣,蕭徹卻仍是笑微微的看著她,彷彿根本不以為意。
也是,他怎麼可能生氣。
只有被戳中了痛處的人,才會生氣。
這種罵人的話,放在他身上,因為太過荒謬,只會讓人覺得可笑,又怎麼能讓他生氣?
或許只能凸顯出她的無聊和無能——無能地跳腳。
這麼一想,倒把自己給想生氣了。
氣呼呼地把頭一扭,便不再理他。
蕭徹輕笑,笑容玩味揶揄中,又帶了點無奈的味道:“皇妹好大的氣性,明明是你罵的我,我都沒生氣,你倒生氣上了,這是什麼道理?”
“這便是我的道理!”顏嘉柔瞪了他一眼,意識到自己的音量過高了些,連忙心虛地回頭看向王若櫻她們,好在她們一心尋找那支遺落的芍藥,並沒有留意這裡的動靜,否則若是被她們發現她在偷聽她們的牆角,終歸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再轉頭看向蕭徹時,聲音便壓下去不少:“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蕭徹望著她,似笑非笑。
他注視著她,唇邊勾帶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忽然道:“你方才一直看我,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顏嘉柔一怔。
蕭徹看了她一眼,那樣淺淡的瞳色,卻分明帶了一點沉沉的幽光,像是能洞悉人心,將她整個人給看穿:“你想問我,為什麼幫你出氣,是不是?”
“我……”顏嘉柔有些意外,她沒想到蕭徹會真能看出她心中所想,本來不欲搭理,但到底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咳嗽了一聲,扭扭捏捏道:“為……為什麼?”
蕭徹彎唇,笑容中頗有幾分蠱人的味道:“因為,你名義上是我的皇妹啊,做哥哥的,哪有讓外人欺負妹妹的道理呢?皇妹,你說是不是?”
顏嘉柔暈暈乎乎的,竟一時被他迷惑了,以為他的意思是,雖然平日裡他們多有不和,但他到底還是將她當做妹妹的,自有一份兄妹的情誼在,不是外人所能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