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是不行的。
他更知道,一個員工向老闆告白,簡直就是另一種離職報告的提交。
所以,今天賈嘉提出的‘聯合計劃’或許真的是一個好選擇,這一刻,他為了自己的心開始動搖。
在他的世界裡,並沒有出賣、算計這樣的詞彙和感覺,有的只是他一顆急切的、嗷嗷待哺的心。
夜色漸濃,管樂開車返回了自己的家。
他在認真思考賈嘉的提議。
冰冷的水從花灑裡傾瀉而出,用涼水洗澡這件事,管樂從14歲就開始了。水的涼和身體的寒,在浴室裡碰撞不出溫暖的蒸汽。
他想節省時間、他想將時間緊緊地抓在手中。
這是要命的性格。
水流打濕發梢,他在浴室裡仰起臉,似乎在心裡祈禱,就是現在有一個人可以撫摸著他的臉,填補他長久以來的空白。
管樂太孤獨了。像是按下空格的白琴鍵,並沒有應有的篇章續寫。
記憶隨著水流,就讓所有的水都歸還至大海。
550天以前,那是本命年的管樂。他迎來了一次灰暗時光。在京市獨自一人生活下去是不容易的。
京市,下過一場又一場的雪。在小區裡散步,街道和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變得舊舊的。
漫天都是雪花,倘若遠處有海,那麼海面應該也變成了一團乳白色的霧氣。
雪花砸的傘面簇簇地響,不知道哪裡湧出了奇怪的感覺,像是在過聖誕節。
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春節時分,拿到紅包,兜裡有壓歲錢就如同擁有了全世界,走在清冷無人的街上,滿心都是隱秘的雀躍。
一連下了好多場的雪,等春天時的花兒應該很美吧。
那是最後一輪面試,同行的人張開嘴巴滔滔不絕,管樂在不斷經歷失意以後開始産生自我懷疑,他並沒有加入侃侃而談的大部分人群。
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等待管理人員喊到自己,再聆聽命運的審判。
接待室裡瞬間安靜,很明顯,面試已經開始。
意興沖沖進入的人和敗興而歸的人們似乎在短暫的時間裡經歷了心理高空彈跳。
極致的對比如同畢加索割裂的畫面,雖然裂開,卻千絲萬縷地相連。這些管樂都看在眼裡。
這時‘32號’的聲音響起,終於熬到自己了,管樂這樣想,他只是想要個痛快,不再內心焦躁地等待,成或不成都無所謂了。
會議室裡,面試官們正襟危坐,極其嚴肅地問了一些不相關工作的問題,
“做一下自我介紹。”
“你已經超過35歲了,你認為你的優勢在哪裡?”
“你結婚了嗎?你準備結婚嗎?工作、家庭,你會怎麼平衡?”
管著不著邊際的話,這些走個形式的面試官是不會認真聽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時間真的廉價到極致了。
不鹹不淡毫無營養的問答即將結束,這時一個男人破門而入。玻璃門發出極其震動鼓膜的聲音,管樂不得不回過頭來。
至少一米八的男子,他的臉色很白,似乎還泛著青色,黑眼圈更是濃重像是畫了一點煙燻妝。
不知是他的表情還是天生的,感覺他的眉毛擰在一起,壓在他的眼睛之上。細密的睫毛卻是濃重。
他一手扶著門框,一手還戴著皮製的手套。面試官們齊刷刷地站起來,“洛總好。”
男子的表情像極了他在生氣,他的眼睛掃過眾人,沒有說話,只是示意地點了一下頭。
最後他的眼睛停留在管樂身上。
36歲的管樂要比他的年齡看上去年輕很多,細長的臉型搭配細長的眼睛,像是郎世寧畫上的人物。
洛煋走進會議室,他對管樂說:“你好,你是管樂?”
“您好,洛總,我是今天應聘您助理的人員,我是管樂。”管樂馬上站起身客氣又禮貌地說道。
“嗯,現場有筆和紙麼?”洛煋問著公司的面試官,眾人手忙腳亂地找到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