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幾乎沒有墓園，大多都是找個坑就埋了，江州便只有一個墓園，小小的，也就只能放幾十個墓碑。
一排排高挺的梧桐樹遮著太陽和雨露，兩位老人告知了墓碑位置，就沒再跟上來，而是站在墓園等著。
他們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外孫和女兒相處。
周起燃原本也打算停步，婁溪橋卻緊緊握著他的手說：“我想讓，媽媽也、也見見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起燃自然不會再拒絕。
他跟著婁溪橋找到墓碑，和婁溪橋一起打理了一下花束，然後垂眸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黑白照片裡的女人優雅文靜的笑著，只是看一眼便知道她是何等的溫柔端莊。
她的名字也很符合她的氣質，叫做商靜雅。
光靠意境，周起燃其實不是很能完全瞭解婁劫、商靜雅和江嵐的三角關系，但可以靠意境給出的線索猜測。
商靜雅看著就不像是會當小三的人，她或許是被三，迫不得已成為了那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壞人”，所以在之後想要帶著兒子逃離。
江嵐同情她，理解她，所以幫助商靜雅逃跑過，她和商靜雅對婁劫的感情大約也早就消磨得只剩下了恨。
可惜了，這麼優秀的兩個女人。
周起燃嘆氣。
身旁，婁溪橋看了很久，忽然蹲下來，與照片裡的女人平視。
他輕聲喊：“媽媽。”
“他是，周起燃。”他簡短又笨拙地介紹起身旁這個讓他重獲新生的人，說話間也只是隨意地扯了一下週起燃的褲腳。
周起燃順從他的意思，也蹲下來，對照片說：“阿姨好。”
這之後，他本以為婁溪橋會說很多話，畢竟他現在已經恢複了話癆的能力，但並沒有。
婁溪橋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一直蹲到周起燃腿都麻了，他才站起來，對周起燃伸手，微笑道：“走吧，周起燃，我們、回家。”
周起燃懶得糾正他的稱呼了，心想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就縱容他一下吧。
他笑著把手搭在婁溪橋的掌心，借力站起來。
·
坐飛船回去的路上，周起燃又買了一束花，是康乃馨。
婁溪橋不明所以，他很在意的問花是要送給誰，周起燃也沒有隱瞞，說要送給江嵐。
婁溪橋眼睛都氣紅了：“你為什麼送、送她花？她、她不會，不會喜歡你的！”
“是你送。”周起燃補充。
聞言，婁溪橋安靜下來，原本的憤怒變成了疑惑：“我為什麼，送？”
“婁溪橋，你記得是她把你救出來的吧？你需要表達感謝。”
婁溪橋乖乖點頭，“我會。”
“還有，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她仍然把你當做她的孩子看待，她算是你的……第二個媽媽。”
周起燃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這個說法，但江嵐也確實救下了婁溪橋，算是他的再生母親。
他看著婁溪橋，“你能明白麼？”
“嗯。”婁溪橋點頭，說：“我明白。”
“那就好。”周起燃放下心來。
婁溪橋的行為邏輯太好懂了。
他始終認為自己的存在影響了別人的家庭，哪怕嘴上不說，也無法就這樣心安理得的接受江嵐的好，所以才一直避著江嵐。
但婁溪橋的不安和江嵐的癲狂，都是互相傷害對方的利器。
好在他們成功渡過那一劫，未來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