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做什麼我都喜歡。”齊雲野答。
胤礽又將懷中人緊了緊。
“唔……”齊雲野眼皮發沉,手中的佛經也鬆了,“保成……我有點兒……想睡了……”
“那就睡,我陪著你。”
“好……呃……”齊雲野的頭歪向旁邊,佛經掉落,頃刻之間人就徹底軟了下去。
“雲兒!”胤礽驚呼一聲,連忙托住齊雲野,凝神片刻,確認仍有呼吸才稍稍放了心,他忙召了人去請太醫,不過片刻,賀孟頫就快步趕來。
診脈之後,賀孟頫向著胤礽跪地回話:“太子殿下請勿著急,瑚少爺是累著了,此番出京日久,舟車勞頓,瑚少爺能堅持到現在已是不易。這次是血不歸心,一時暈厥,臣方才已用了針,讓他喝下參茶,一會兒就能醒來。”
胤礽摩挲著手中的扳指,道:“我要聽實話。”
“臣說的就是實話。”
“我說的不是這次。”胤礽道。
賀孟頫叩首回答:“太子殿下息怒,臣……臣醫術有限,瑚少爺的身體已是積重難返,如今不過是熬著精神罷了。”
積重難返。這四個字狠狠砸在胤礽耳畔,嗡嗡作響,心中也如被揪著般撕扯劇痛。
顫抖著,胤礽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還有多久?”
賀孟頫咬牙說道:“若是從此安穩休養,兩三年,甚至五六年都可能。可若是繼續在宮中伺候,這次能醒來,下次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你什麼意思?!”
“瑚少爺已經不適合再當值了。他如今必須放下思慮安心靜養,不能有一點刺激勞累。宮裡有太醫也有人伺候,但這環境……臣鬥膽,宮裡這環境,只會將人熬死。”
“放肆!”胤礽大怒。
多西琿和達春先後趕來,將屋內人全部屏退,走到胤礽身邊。兩人都不是擅長辭令之人,此時也憋不出什麼話來,就只站在他身邊,默默陪伴。
“……”床邊傳來聲響。
胤礽立刻起身趕過去,握住了齊雲野的手。齊雲野半睜著眼,又愣了一會兒,才道:“我暈了嗎?”
“是累得睡著了。”胤礽安撫著說。
“何必騙我?”齊雲野嘆了一聲,道,“我想起來坐會兒。”
多西琿和達春連忙將他扶起,胤礽想接手,卻被齊雲野拉住,道:“我想看著你。”
身後數床條褥都未能撐住齊雲野,最後是多西琿上了床,讓齊雲野靠在了自己身上。齊雲野喘了兩口氣,說:“抱歉,嚇著你們了。”
“都什麼時候了?做什麼還說這種話?!”達春紅了眼。
“我心裡有數,離死還早呢。”齊雲野捏了捏胤礽的手,攔住他的話,說,“聽我說完。主子,放我出宮吧。”
胤礽眼中含著淚,拼命搖頭。
“我知道你們的心意,也明白你們的想法,但這次,我真的不能聽你們的了。”齊雲野道,“我也不是就此離開,我答應你們,以後若是我身體還能支撐,每月初一十五都進宮陪陪你們。”
“你上朝呢?!”多西琿假意嗔著,只是在用玩笑掩蓋這種難言的悲傷。
齊雲野笑笑,說:“到時候我是東宮的客人,你們可得好好接待我。”
胤礽壓住心頭鈍痛,用吞嚥緩解了喉頭的哽咽,而後才說道:“每隔五日小明子出宮去看你,能寫信就寫信,寫不了就帶些話回來。有事別千萬別瞞著,好嗎?”
“好。”齊雲野點了頭,又看向達春,說,“你們休沐的時候也可以到我家去,咱們還像以前一樣,什麼都沒變,就只是我不再當值而已。”
“到時可不許嫌我們煩。”達春輕輕拍了拍齊雲野的手臂,“你得好好養著,方才太醫都說了,三年五載的不是問題,別整日把生死放在嘴邊,說話行事沒個忌諱的,這樣不好。”
“好,聽你們的。”齊雲野喘了兩口氣,仍是覺得提不起精神來。胤礽緊緊握著他的手,小心地將他拉起來,示意達春和多西琿先出去。
待寢間的門關好,胤礽已經將齊雲野攏在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胸口替他順氣。
“嚇著你了吧?對不住,實在是——”
“少說話。”胤礽打斷道,“都接不上氣了,咱們之間還用說這些嗎?雲兒,我其實……我其實想到過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你回家之後要好好保養,好好地……”胤礽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好好地活著。”
“好,我會盡量多堅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