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頓了頓,轉頭勸誡:“記得把我當成反面案例,知道嗎?”
遼闊的天臺依稀可以聽見不遠處公園草坪上音樂節的收尾歌曲,滿場都是觀眾的歡呼和安可聲。傅紜星的聲音伴隨風灌滿雙耳:“你不後悔嗎?”
程朔聽得很清晰,有點太清晰,以至於鋒利地劃過耳朵,“不後悔。”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還會後悔?
他也不會允許。
遠處的音樂節到了落幕的時候,舞臺絢麗的燈光還沒有熄滅,把傍晚陰壓壓的天空照亮成了粉色,幾顆星星攀上漆黑的角落。
程朔仰頭望著天空,由風吹亂額前的頭發,“這麼好的風景,不聊這個了。”
傅紜星不知不覺又喝完了一罐啤酒,他不記得自己今天喝了多少,好像是記憶中第一次這樣放肆,聲音也變得低啞。
“你那天晚上哼的是什麼歌?”
“嗯?”程朔放下煙,“我以為你知道。”
傅紜星難得說了一句很長的話:“你唱成那樣,就算原唱來了也不一定能聽出來。”
程朔短促地笑了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調到音樂軟體,找到收藏裡的歌曲按下播放,前奏從手機底部傳出來,是甲殼蟲樂隊的《yesterday》。
傅紜星安靜地聽著歌,短暫地放空自己,這是一首不陌生的歌曲,也很符合程朔的品味。突然左側耳垂被溫熱的大拇指指腹包裹住,不輕不重地揉捏了一下,電流順著那塊面板倉皇地掠過全身。
程朔像是突然間發現什麼,偏頭湊近了一點,深黑的眼底迸發出一絲閃爍的笑意,“我才發現,你這裡有一顆痣。”
傅紜星撞進他的眼睛,心跳沒來由漏了一拍。
程朔說:“很性感。”
一股熱度從腹部直挺挺沖了上來,把五髒六腑擠壓到角落,傅紜星凝視著程朔近在咫尺的雙眼,與黑夜一樣神秘而誘惑的顏色,呼吸好像被一鍵按下了暫停,壓在石板上的手指緊緊蜷縮起來。有什麼事情偏離了控制。
他清晰地意識到這點,然而沒有去阻止,以沉默應對。
靠近時,程朔突然停了下來,“我身上的煙味是不是很重?”
傅紜星滯了下,沉啞地‘嗯’了一聲。
程朔放下手,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薄荷糖放進嘴裡,好像方才的曖昧氣氛只是錯覺。傅紜星有點狼狽地別開臉,還未明白那一瞬間沉下心底的感覺究竟是什麼,臉被一隻手掰了過來,然後印上來兩片沾滿酒氣的唇。
清涼的薄荷味在嘴中綻開。
呼吸窒息一瞬,陡然間加重。
程朔揉著他耳垂的手慢慢下滑,摟住他的後頸向前壓了壓,側頭加深這個吻。舌頭熟練地撬開了傅紜星緊繃的牙齒,安撫一般撫摸著他的頭發,掌心溫暖而寬厚。
耳邊有什麼聲音重重地響起,像未播完的音樂,也像酒瓶碎裂。
傅紜星在僵硬一瞬後,鬼使神差地回應了程朔的唇,感覺到男人的動作暫停一秒,詭異地彌漫上一股填滿胸膛的滿足。
他聽見了。
那是他體內一潭死水般的血液被點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