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到吧臺點了杯幹馬天尼,四個小時的車程快把他的脊椎骨顛碎,等待的時間裡都沒有和員工開玩笑的心情,只管揉捏著肩膀僵硬的肌肉,直到有人叫他一聲。
“程老闆,你今天在啊?”
轉頭映入一張印象不深的年輕面孔,程朔放下手臂,從記憶裡搜刮出傅紜星那個沒心眼的朋友對上了號,揚起一張笑臉,“來喝酒?”
任天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你上次送我的券還沒用完。”
程朔掃了眼他空蕩蕩的身後,“就你一個人?”
任天晨在吧臺前坐下,無奈地說:“我朋友還在隔壁打桌遊,說過半小時再過來,我都到這兒了,就先進來等等。”
“這麼不夠意思?”程朔從joey那裡接過調好的酒啜飲了一口,側頭對任天晨說,“那我陪你等會兒吧,今晚不怎麼忙。”
說完就收到了任天晨感激涕零的目光。
程朔舉起酒杯壓下唇邊的笑意。
真是,難怪都說大學生好騙。
他對任天晨這個憨裡憨氣的男生沒有多少興趣瞭解,但他是傅紜星的朋友,單單這一層就足夠他稍微費點心思打好關系。
喝了沒兩口酒,任天晨已經快把自己的底褲交代幹淨,看起來對他毫無防備。程朔耐心地聽了快十分鐘,悠悠問了句:“所以你和傅紜星從小就認識?”
“算是吧,但在高中前不怎麼熟,”任天晨酒量不好,半杯下肚子已經上臉,“小時候我爸給他家裡開車,每次看見他我都繞道走,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怕他,主要是怕他哥,後來熟了才發現他人其實挺好相處的,就是脾氣不怎麼好。”
挺好相處,脾氣不好。任天晨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程朔笑了兩聲,竟意外覺得他說得挺對。
“他小時候也是這個破脾氣?”
任天晨找到知音一樣,強調:“一模一樣。”
程朔想象著等比例縮小版的傅紜星冷著張小臉,自己先:“他高中時候應該很受歡迎吧?”
談到這個任天晨就像開啟了話匣子,滔滔不絕:“那可不,高中三年他收的情書壘起來都快能和五三一樣厚,我跟在他屁股後面不僅要幫忙收情書,拒絕女生,還要負責挨她們的罵,哎,真是不同人不同命......”
吧臺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打斷他的話。
任天晨看見訊息,虎軀一震,“我這是烏鴉嘴顯靈了?”
程朔瞥見螢幕上一閃而過的備注,挑了下眉,“是傅紜星?”
任天晨捧著手機遲疑地應了聲,看起來很困惑的模樣。程朔看著他表情的變化,察覺到一絲不對,“他說什麼了?”
“他問能不能去我家借宿一晚。”任天晨和不識字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認識這麼多年,傅紜星從來沒有提過那麼奇怪的要求,今晚這一下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程朔放下酒,太陽xue毫無防備突跳了兩下。
“能給我看一下嗎?”
任天晨老老實實把手機遞了過去。
螢幕上就一句話。
傅紜星:方便去你家住一晚嗎?
程朔勾了勾唇,坐在他旁邊的任天晨直覺這不是一個友善的笑,氣氛莫名有些陰惻惻,下一秒,程朔撥過去一個語音電話,任天晨阻攔不及,半分鐘後顯示被接通。
對面隱約傳來車流疾馳的聲音,伴隨鼓動的風聲。
一陣沉默,傅紜星開口略帶遲疑:“任天晨?”
程朔湊近手機,拖長低啞的尾音說:“他不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