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等何寂處理完傷口，繼續準備拍攝。
和沈之年的三次見面，留給陳斯隱印象最深的是那雙上挑而不鋒利的眼睛，漂亮又罕見。
每天晚上在酒館見面，似乎已經成為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酒館內，清俊的青年半撐著腦袋靠在吧臺邊，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向對面。他手中拿著黑筆，偶爾在紙上塗畫。
“有靈感了嗎？”沈之年問。
何寂將黑筆在手中轉了一圈，食指慢慢蹭過筆尖。他盯著對面一言不發，過了半晌歪了歪腦袋：“暫時沒有。對了，你是混血兒嗎？”
沈之年明顯一怔，旋即發出聲輕笑：“不是，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的眼睛很漂亮，眼窩很深邃。從美學角度來說，完全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他見過很多面容姣好的人，但從未被一雙眼睛深深吸引。尤其是在黑夜中，忽閃的瞳孔像碎星子。
然而沒等他說出下一句臺詞，鏡頭外導演臨時叫停：“你沒有表現出被吸引的感覺。”
周凜朝他走過來，視線沒從他身上移開：“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對你有著天然的吸引力，但你缺少更強烈的情緒。”
何寂聞言沒立刻動身，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人？”
他瞳孔裡映照出周凜的身影，男人下巴處沒刮幹淨的青茬與脖頸處裸露的紋身，他沒辦法移開視線。
“好，我知道了。”何寂微眯眼。
重新開始拍攝，吧臺邊的兩人正在面對面交談。何寂望向對方的眼睛，透過瞳孔卻好像在看另一個人。
他腦海中浮現出周凜的面孔，他不懂什麼叫天然的吸引力，但總會不自覺想到某個人。
周凜的眼睛也很好看，狹長的眼尾勾勒出淺淺的弧度，漆黑的瞳孔像沼澤般讓人輕易陷進去。
何寂微微有些出神，正好這一瞬間被鏡頭捕捉。
“很好，這次的感覺找對了。”
周凜叫停的時候，何寂還沒從吧臺邊離開。他抿了口酒液，隔著不遠的距離看過來。
青年半邊面孔隱匿在晦暗的光線下，瞥眼看過來時，濕漉的眼神讓人聯想到潮濕的天氣，像一陣溫和而沉重的雨。
周凜喉結滾動幾下，又將視線轉移到簡懷離身上：“你剛才的表現也不錯。”他不鹹不淡道。
下一場拍攝安排在晚上十點左右。
開始拍攝時天色濃稠得不像話，深邃廣闊的藍鋪滿目光所及之處。
“沈之年。”何寂念出這個名字。
他手中畫筆沒停，在紙上勾勒出淺淡的輪廓。今晚又要在酒館見面，記憶中的沈之年好像總是穿著黑衣。
掐著時間來到約定地點，沈之年站在那裡不知道等了多久：“今天有靈感了嗎？”
“或許有吧。”靠椅拖拽出刺耳的聲響。
“這是你在特羅姆瑟的第二個周吧，準備多久回國。”沈之年岔開話題。
“目前還沒有回國的打算，可能會待一個月。”
他一邊說著一邊瞥眼四周：“從第一次來這裡到現在，我好像從來沒有在酒館裡看見過客人。”
沈之年聞言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彎了彎眉眼，重新蘸滿杯中酒：“可能這裡專門為你開放，只有你能找到。”
何寂以為他在開玩笑，唇角上揚調侃道：“像小說裡的情節，可惜這是現實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