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4章
何寂沒轍，他真聞不出來。周凜的狗鼻子確實要靈敏一點，還沒從床上離開又逮住他猛吸一口，轉頭就看見何寂一言難盡的表情：“什麼毛病。”
始作俑者嘿嘿一笑，心滿意足拍拍手起床：“好聞，愛聞，明天還要聞。”
“……”何寂默默轉過頭。
身後的人迅速套件黑色毛衣，麻溜翻身下床，將劇本順手撈過來：“今天你有單獨的戲份，要提前到達片場。主要戲份依然聚焦在兩位主角的互動上，收工時間會晚一點。”
何寂瞥眼腕錶，默默低頭應聲。沒記錯的話今天要拍攝兩位主角的第二次相遇。
掐著點趕到片場，場地已經佈置完善。簡懷離盯著兩人過來的方向，目光掠過人群停留在周凜身上。他眸光忽閃，旋即又很快掩飾下去。
這邊何寂被妝造師帶去換衣服，導演特意要求他後面的戲份都素顏出鏡。
在鏡子前盯著這張臉看了陣，化妝師才依依不捨松開握住肩頭的手：“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素顏比妝後還好看的男演員。”
鏡子裡的人微偏了偏頭，黑漆漆的眼珠子緩慢轉動，彷彿在思考話語的真實性。
“周導從沒要求過演員素顏上鏡，你的骨相和皮相都很特別。”化妝師正說著，場外遠遠傳來聲詢問：“準備好了嗎？要開始拍攝了。”
板凳還沒坐熱乎，何寂就被半催促著出門。
特羅姆瑟的白天泛著朦朦朧朧的灰色，何寂站在鏡頭前時，周凜收了吊兒郎當的姿態，專注盯著實時螢幕。<101nove.tion！”
打板聲突兀拍響，演員迅速投入拍攝狀態。
寬敞的民宿裡，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堆放得淩亂。何寂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攥著那晚留下的紙條。
“沈之年……”他口中喃喃出三個字。
捏著紙條的手緊了緊，腦海中一閃而過酒館裡那張陌生的東方面孔。指尖在手機螢幕裡劃過，輸入了那串電話號碼。
手機撥通的一刻，他一瞬間有些後悔。然而對面沒有給他反悔的時間，僅僅幾秒便響起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你好。”
那道聲音在耳畔撕扯而過，何寂握手機的手微微用力，好半晌才緩緩開口：“……請問今晚酒館開門嗎？”
對面聞言略微沉默一陣，緊接著傳來聲極淺的輕笑：“如果你要來，我隨時都在。”
何寂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實話實說，他調的酒真的很好喝。
等到電話結束通話，他將手機扔到一旁，玻璃窗前倒映出一張笑意不太明顯的臉。
鏡頭前，工作人員小心翼翼盯了眼同樣在笑的周凜，他唇角勾起的幅度不深，偏偏讓人升起股莫名的詫異感。
活久見，周導看人演戲還會笑。而且看那副樣子絲毫沒有嘲笑的意味，反倒像是下意識跟隨喜歡的人做出同樣的動作。
工作人員被自己突然浮現的想法一驚，旋即飛快拋開這個念頭。<101nove.ut！”
叫停的一刻，何寂迅速從拍攝狀態抽離。接下來只需要等到晚上拍攝雙人戲份，想到這兒慢慢鬆口氣。
周凜自始自終沒出聲，越是沉默反倒越讓人覺得忐忑。
拍攝的這幾天，何寂在場外旁觀時看見周凜對別人訓斥好幾次，輪到他這兒像是放養狀態，純純讓人自由發揮。
何寂聽過他對自己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很好”、“不錯”、“加油”……一時半會分不清究竟是真心誇贊還是虛偽敷衍。
一個人默默思考半晌，趁周凜起身的功夫，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那個……我剛才的表現怎麼樣？我知道自己進步空間很大，演技沒有好到無可挑剔的地步，如果你有不滿意的地方……”
倒豆子似的將想說的話倒出來，驀地抬頭時只見周凜默默盯著他。等人全部說完，緩緩動了動眼神：“你頭發有點亂。”說著伸手將他頭頂的呆毛撫平。
“一個人悄悄想了很久吧。”周凜輕笑一聲，繼續道：“首先你的確表現得很好，這點毋庸置疑。”
“其次確實還有進步空間，但不妨礙我欣賞你面對鏡頭時的每一次表現。”
周凜一邊說，一邊給自己點了根煙：“小腦袋瓜別想這麼多，你只需要盡力完成好每一次表演，剩下的交給我來判斷。”
他語調格外柔和，眼裡染上幾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
何寂避開他的眼神，殊不知這個動作落在對方眼裡格外明顯。剛剛撫平的呆毛又翹起來，周凜沒忍住伸手揉了揉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
“好了，去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