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遲遲沒等到回複，等待良久再次傳送一條訊息。聊天框底部突兀出現兩個字。
zz：【晚安。】
接著沒了後文。
何寂半晌沒挪開視線，直到螢幕光完全熄滅才慢悠悠收回眼。
b劇的拍攝還在繼續。盡管男演員深夜房車幽會的詞條依然沒有降下來的趨勢，但並不妨礙他完成劇情拍攝。
第二天到片場的時候，方亦澤已經在做妝造。他重新戴上厚重的劉海，遮住雙上挑的眼睛。
“你來了。”他聞聲回頭。
何寂靠在門邊，稍微歪頭看過來，對面笑眼盈盈的臉上絲毫沒有苦惱的神情：“你這幾天看過熱搜嗎？”
他聲音不高，隔著一段距離正好傳進對面耳朵裡。方亦澤聞言動了動眼神，看似無意轉過頭，反問道：“難道你因為這件事而不開心？”
何寂敲手機背殼的手一頓，不動聲色向前兩步：“這件事過於蹊蹺。圖片的角度太刻意，畫素太清晰，時間太巧合。”
一旁默不作聲的造型師將最後一撮頭發整理完畢，極有眼力見地退出門外，臨走前還順手關上門。
“咔擦”合攏的聲響落入耳畔，良久沉默的人終於起身。方亦澤雙手插兜，看似悠閑地走過來：“你太緊張了，謠言而已，很快就會被人遺忘。”
他姿態散漫，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何寂微眯了眯眼，心中隱隱有種直覺，但目前沒有確切的證據無法得出肯定的結論。
眼前的人越靠越近，略高的身材自然洩露幾分壓迫感：“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如果哥精神不佳，我會很心疼的。”
方亦澤慢慢伸手湊近，似乎下一秒就要觸碰側臉。
何寂力道不輕不重拍落近在咫尺的右手，冷不丁對上他的視線，生硬道：“謝謝關心。”
動作一出，對面明顯凝固一瞬。
“兩位老師，快到拍攝時間了。”工作人員在門外小聲提醒。
突兀的聲響落在屋內，在反應過來前何寂已經先一步推開大門。工作人員明顯怔愣片刻，悄悄瞥眼房間裡的另一人，識趣不多問。
這邊導演已經坐在實時小屏前，幾十雙眼睛整齊盯著方亦澤慢吞吞走出來，接下來的拍攝沒有預想之中那麼順利。
拍攝過程中，兩人對戲格外不順暢。方亦澤頻頻失誤，忘詞，演技尷尬生硬。何寂將劇本背得滾瓜爛熟，但遇到感情戲卻像個沒靈魂的木偶，對方言行舉止如何曖昧都與他無關。
導演看得咬緊後槽牙，工作人員大氣不敢出，就怕怒火遷移到他們身上。
導演目光環視周圍一圈，礙於方亦澤的背景，髒話在唇邊滾動愣是生生憋回去。
轉而將眼神鎖定在何寂身上，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眼：“你，對沒錯就是你。你拍的是曖昧拉扯，不是滅門之仇。”
導演話語直白，在場幾位配角低低垂下頭，緊抿著唇不敢笑出聲。
被點名的人沒什麼反應，一副乖學生的模樣安靜聽導演訓斥。他不出聲時唇線緊繃，微垂的眉眼讓人恍惚間以為他真的在認真聽。
實際上只有何寂本人知道，此刻心裡正在糾結今晚吃大盤雞還是蛋包飯。
導演嘰裡咕嚕批評了一大堆，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實在無法理解導演追求的“含情脈脈的眼神”、“柔情似水的目光”……
導演見這孩子一直不說話，以為是被嚇傻了。他驀地收聲，連帶著語氣也稍微緩和：“算了算了，這事兒還得靠你自己去悟。”
何寂慢慢抬頭，不輕不重應了聲。轉頭瞅眼身旁的人，目光比先前還冷淡幾分。
方亦澤收了笑眼，淡淡的尷尬彌漫在空氣中。偏偏導演看不出，很快又開始重拍這場戲。
趁中途休息的空隙，何寂走到遠離人群的地方接了通電話，看見來電備注人的瞬間稍微愣神。
雜音滑過耳畔的一刻，響起道略顯陌生而清朗的的男聲，聲音被電流切割得斷斷續續。
何寂聽對面語速飛快聊著近況，腦海裡隱隱約約勾勒出對方的輪廓。低頭漫不經心踹了腳地面的小石子。
那邊的環境音格外嘈雜，偶爾劃過拖拽重物的悶響。男人忽然話鋒一轉：“喂，咱這麼久沒見，你過幾天來劇組看看我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