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神經質的碎碎念，指甲被咬得嘎吱響。
女生不敢再往前，臉上劃過絲懼色，只能試探性問道：“……您在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韓千佑嚥了口唾沫，呼吸越發急促。他神經兮兮的朝場內望了一眼，餘光看見正在發表獲獎感言的周凜，瞳孔倏然緊縮：“沒有，別管我！”
這一鬧，前排的藝人聽得一清二楚。印象裡的這位挺熱情善良，然而今天這三言兩語就輕易改變他們的想法。
有人大膽朝這邊瞅，看見他骯髒破爛的西裝和淩亂的發型，表情一言難盡。投過來的眼神彷彿在看落魄乞丐。
負責前排拍攝的攝影師早就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果斷循著聲音將鏡頭對準韓千佑。捕捉熱點與矛盾點也是他們的職責之一。
女生站在原地怔愣半晌，終於再次挪動腳步：“韓老師，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故，您可以求助工作人員。”
韓千佑抬眼對上黑漆漆的鏡頭，咬緊牙關低吼道：“我說了別管我。”
他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埋怨，眼底布滿紅血絲，像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女生不敢再說話，就怕一個不小心將人刺激過頭，威脅到自己的人身安全。
她緩緩退出陰影處，深深盯他一眼，果斷轉身舉起電話。
伴隨最後一個字音落地，周凜順利發表完獲獎感言。臺下再次響起激烈的掌聲，男人氣定神閑回到座位。
何寂沒有迅速移開目光，轉而將冷淡的眼神投向後臺。
注視韓千佑所在的方向，清晰看見他畏畏縮縮躲在背後。默默觀察時，只覺得有一股陰森的視線黏膩在自己身上。
韓千佑緊緊攥拳，指甲陷進皮肉裡。等到過了今晚，他的藝人生涯算是徹底結束。早就聽聞周凜背景深厚，勢力強大，當初就是看中這一點才選擇攀他的高枝。
沒想到……自己竟然栽了跟頭。
辛苦這麼多年，一夜之間化為烏有。他落到這般地步，看起來像個天大的笑話。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為何寂。
沒錯，就是因為他。如果不是因為他攪亂自己的計劃，那麼這件事早就成功了，他也不會變成可憐的落水狗。
韓千佑用布滿血絲的瞳孔死盯著對面的人，指甲嵌進皮肉滲出血珠。
終於熬到典禮結束，在座的嘉賓陸續退場。何寂轉動僵硬的手腕，緩緩吐出口濁氣。
他下意識瞥了眼前面的座位，周凜不知何時已經離場。
門口排列整齊的商務車，經紀人在微信上聯系他。
aaa天道酬勤陳哥：【小寂，典禮結束以後從正門出來。】
何寂敲敲打打傳送過去幾個字，手機螢幕的微光照亮半邊側臉。在街道邊慢慢找過去，終於看見熟悉的車牌號。
陳雲斌斜靠在車門邊，見他過來立刻迎上去：“小寂，這邊！”
嘹亮的聲音傳進耳畔，莫名增添幾分安心感。等他走近後，陳雲斌忽地眯了眯眼，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許久後半是懷疑半是疑惑出聲：“這衣服……不太對勁吧。咱來的時候穿的這一身？”
何寂低頭瞅眼寬松的外套，襯衫束在西裝褲裡看不出任何異樣。他想起今晚在休息間發生的事，思索半晌欲言又止道：“嗯，今晚就是穿的這套。”
可憐的小老頭用力揉眼，一臉不可置信的見鬼模樣：“難道真是我上了年紀老眼昏花……”
他嘴裡還在嘀咕著什麼，作勢要低頭仔細看清楚。何寂眼疾手快拍上他的肩頭：“陳哥，北京這天氣可真冷，咱快上車。”
陳雲斌還想再說些什麼，已經被半推半就著塞進車子裡。隨著車門重重關閉，封閉的空間內再次安靜。
靠在座椅邊抬手降下車窗，冷空氣順著窗戶縫隙鑽進來。車窗外景色變幻，路標飛移，北京的夜晚燈火明亮。
他低頭嗅到自己身上濃重的酒味，恍恍惚惚覺得今晚發生的一切像一場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