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與笑聲，有人推擠往前不小心撞到他的後背。
“抱歉抱歉！”女生匆忙回頭。
何寂側頭微微頷首。看清他的面貌後，女生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的光彩。捂著唇激動得語無倫次：“你你你……”
“我想想……你是那個誰來著？”
絞盡腦汁沒想出名字。
泛紅的臉略顯窘迫，垂眸冥思苦想終於想出個人名。臉上閃過異樣的光彩，再抬眸時甲板處已經不見人影。
何寂趁她思考的空隙，轉身走進背風處。解鎖手機介面，螢幕閃爍白光。
微信列表幾條未讀資訊，陳雲斌連發三條六十秒語音，語氣焦急：“小寂啊……這邊臨時接了個廣告拍攝。你這幾天能趕回來嗎？”
後面的話被風聲切割得斷斷續續，狹長的眉眼低垂，握著手機的掌心因為用力而泛白。
將未讀小紅點轉化成文字，良久後，他妥協般回了個孤零零的“好”。
退出聊天頁面立刻購買返程機票，身後浪花四濺，人聲嘈雜。他良久佇立原地，心緒像水一樣流過。
週一趕往朗內斯機場，歷經三次轉機，全程四十一個小時，終於在上午下午三點安全抵達北京。
飛機剛落地，手機殼莫名其妙多出幾道劃痕。拽著行李箱往外走，還沒出門就瞥見個熟悉的人影站在機場外來回踱步。
陳雲斌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叉腰。
站在門口的人抹了把額間的虛汗，看過來的眼神略微閃爍：“比我預想中要快。”說著不動聲色將他打量一圈。
何寂沉默盯著鞋尖的劃痕，淡色的唇啟合：“拍攝內容是什麼？”
手心握緊行李箱提杆，在瀝青路面拖拽出痕跡。直到坐進車內，密閉的空間徹底將外界隔絕。
順手降下車窗，車內鑽進澀冷的空氣。
“護膚品廣告，近幾年有起勢的新銳品牌。”陳雲斌敲著手機鍵盤，頭也不抬地說。
短暫的凝滯，空洞的眼神移向車窗外。路標飛移，光溜一杆路燈杵在紛紛揚揚的雪中。
車輛顛簸，從睏意中扯出一絲理智。
耳旁響起翻頁聲，泛著紅血絲的眼睛擠出幾滴生理性淚水。隨著景色晃動，車子停靠路邊。
穿梭過人群，室內攝影棚人聲嘈雜，補光燈明晃晃照射。即時螢幕裡一片空白，攝影師正專心除錯引數。
導演手中拿了疊資料，瞅見門口的兩個人影，將架在鼻樑的鏡框上推：“你們來了。”
陳雲斌笑吟吟向前，熟練說著客套話。
被冷落一旁，他掃了眼周圍的環境。交談聲忽遠忽近，飄進耳朵裡。
“小寂是個上進的孩子，這次多承蒙您的關照。”他面上掛著微笑，側頭悄悄對何寂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出神的人被迫拉回思緒。伸出凍僵的手握上導演帶有熱意的掌心，唇角牽扯一抹笑。
倉促的目光短暫停留，服裝師適時上前帶著他去更衣室。在眼花繚亂的著裝裡挑選出最適合的一套，出來時化妝師已經將工具平鋪在桌面。
與鏡子裡的自己對視，漆黑的瞳孔像潭掀不起波瀾的死水。眼下的烏青被薄薄一層粉底蓋過。
化妝品的味道纏繞在呼吸中，精巧的刷子掃過面部輪廓。板凳還沒坐熱就被推著走出化妝間。
站在白色背景板前，鏡頭對準中間的人。光影勾勒出柔和的側臉。隨著鏡頭的推移慢慢抬眼，空洞的眼神聚焦在閃爍的紅點處，劃過一抹亮色。
裁剪到位的套裝襯托出身高腿長的優勢，不需要多加修飾就能拍出效果。即時螢幕裡清晰顯示出高挑的身形，隨著導演指示逐漸推近正臉。
“啪嗒——”
骨節分明的手擰開瓶蓋，護膚品飛濺乳白液體，順著下顎線滑落脖頸。喉結滾動，鏡頭對準他唇下的小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