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著煙的手微抖，旋即掐滅煙蒂。煙灰落了一地，微弱的火星被雪裹熄滅。
遠處身高腿長的人立在原地，毛呢大衣被寒風吹開。微慄的發絲垂搭在額前幾乎遮住眼睛。
周凜下意識往前走兩步，想要仔細看清那人的臉，正巧巴士駛過眼前。
雪花飄落遮住視線，行人在面前穿梭而過。視線被切割得斷斷續續，模糊瞥見穿大衣的青年走遠。
櫥窗內響起歡快雀躍的節奏，精心製造的旋轉木馬模型緩緩轉動著，店內促銷售賣糖果與牛奶。
金發碧眼的小孩欣喜佩戴聖誕帽，身上穿著小精靈的裝束，滑稽可愛。
從兜裡掏出打火機和煙，火星剛冒出來就被風吹滅，再按一次卻怎麼也點不燃。
將攝像機關掉，小屏漆黑一片。他嘴裡銜了根沒點燃的香煙，心煩意亂踹了腳雪。鞋尖踢到石子，連帶著小石子也踹飛。
正準備中斷錄制，走遠的人忽然看過來。
何寂雙手插進大衣口袋，漫不經心側過眼，目光若有若無掃過這邊。
握上攝像機的手懸在半空，幾乎第一時間注意到遠處的人。漆黑的瞳孔微閃爍，順著他的視線回頭——身後是家烤麵包店。
再轉過身，青年已經消失在風雪中。
短暫的小插曲讓他失去拍攝興致。
何寂默默記住烤麵包店的位置，直到天色完全沉寂才回到民宿。
老闆是英國人，說話時拿掐著倫敦腔。頭上蓋頂兔皮帽，此時正鼓搗著收銀臺。
看何寂進來，從身後接杯熱拿鐵放到託盤裡。他裹挾著一身風雪，鼻尖凍得通紅。
安德森低頭放糖包，咧嘴笑道：“嘿我的朋友，外面凍壞了吧？”他踩著高筒毛靴往外走，何寂自然接過咖啡杯。
“聽說你來自遙遠的東方古國？那是個神秘的國家，我年輕的時候一直嚮往去那裡生活。”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去你的國家看看。”
何寂聽他激動的高聲閑談，看兩頰顯眼的酡紅，就知道老闆晚上喝了酒。
“世界上真的有龍嗎？”
“在古老的神話故事裡，有饕餮、麒麟、九尾狐……西王母的傳說我也略有耳聞。”
安德森講述到那些遙遠的傳說，兩根手指在空中比劃，神情變得激動而興致盎然。
他偶爾點頭應和兩句。話題快進入尾聲時，手舞足蹈的人逐漸恢複平靜。鐘表緩緩轉動，秒針又走過一圈。
他端著咖啡杯提步往旋轉木質樓梯走。安德森急匆匆遞給他一張小票，在身後揮手。
“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
話音落入耳際，空氣中還能嗅到甜膩酒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