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這是嫌我礙事了。”夏禤笑了笑,“那你們忙,我讓任翰派人給你們。”
夏禤回到寢間,讓任翰先去安排,而後便坐到床邊。大抵是真的累了,許箐難得睡得沉,夏禤的挪動都未曾驚醒他。一直睡到過了申時,許箐才漸漸醒來,他身上乏得很,只稍稍翻了個身,便又沒了動靜。
“阿箐,”夏禤輕輕拍撫著許箐的後背,“今日辛苦你了。”
“還好。”許箐懶懶說道。
夏禤將手伸到許箐頸下托起他,讓他躺在了自己腿上,而後替他散了發髻:“我讓你身邊那兩人去清點庫存了,你不必管了。”
“唔……”許箐應了一聲,停頓許久才接著說,“其實應該讓你的人去做。”
“怎麼?”
“他們畢竟是外人。”許箐說,“王府的事,他們插手,並不合適。”
夏禤道:“你是我的內人。”
“什麼啊!”許箐低嗔了一句,“我是認真的。”
“我也沒在玩笑。”夏禤輕柔地替許箐篦著頭發,“只有讓他們去管,才能讓府裡人看到我的態度。”
“什麼態度?”
“你就是我認定的人,你的人也有資格參與管理王府,甚至,他們才是主導。”夏禤道,“所謂親疏遠近,我與你是親,與其他人是疏。或許以前蔔家人會覺得,他們與我是親,所以才會在府中作威作福。今日這一番就是讓他們看明白主僕之別,分清楚親疏遠近。”
“那左長史也沒說什麼,你不必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許箐道。
“一句都不可以。”夏禤俯身親吻過許箐的額角,“我們才是一體,罵你就是罵我,讓你不痛快就是讓我不開心。”
“大王好霸道。”許箐笑了一下。
夏禤:“阿箐,你本是天上遙不可及的星,我身無長物,唯有這身份能助我稍稍觸碰到你,這是我最後也是唯一的倚仗。”
許箐掀起眼皮,抬手撫摸過夏禤的臉頰,道:“傻孩子,你早已擁有這世界上最大的倚仗。”
“嗯?”
“我喜歡你,這就是你最大的資本。”許箐拽住夏禤的衣領,將他拉得躬了身,“若是我不願,誰又能強留我在身邊?阿禤,我既住進了你的王府,就是已想好了的。親歷生死之後,再沒有什麼能讓我妥協。如今這樣的日子,是我主動選的,而非形勢所迫。外間那些閑言碎語早已無法影響我,我對這個時代的人已仁至義盡,從言清‘去世’之後,我就只為我自己而活。我沒有精力去管別人如何看我,因為他們並不是我所在意的人,但你是。阿禤,你別再妄自菲薄,也別再謹小慎微,不是你的身份困住了我,如果真要說,那也是我願意被你的身份困住。”
夏禤凝視著許箐,未幾,淚滴垂落。
“你總能看到我的恐懼和擔憂。”夏禤俯身吻上了許箐。一番纏綿之後,許箐輕輕捧住夏禤的臉,低聲道:“前世今生四十餘年,我總是比你多見了些人心。阿禤,你怎樣我都喜歡,但我更希望你能像那時一樣灑脫與開懷。愛並不卑微,也不需要處處周到事事回護,羽翼之下只能養出嬌嫩稚童,外間風雨錘打,需並肩才能共渡。”
“你這般通透豁達,更顯得我一無是處了。”
“我比你大了快三十歲——”
“不許說!”夏禤打斷道,“許四郎年方弱冠,是風度翩翩的小郎君。”
許箐笑了笑,只側過身將頭埋在夏禤的小腹上,緩緩閉上眼,悶聲說道:“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