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他怕是早甩過去一句“你誰啊我憑什麼聽”,曾經一個人獨來獨往習慣了,師父師娘走後又回到流浪狀態,行事乖張,誰會管他,誰又敢管他?
但如果是年瑜的話,他會退一步,就像師父師娘當初敞開胸懷擁抱身為怪物的他一樣,這個怪物現在也學著恩人的模樣,去用掌心拖起一滴輕飄飄的雨。
臧洋的鞋跟剛觸底,格泉問:“所以你倆到底啥情況?跑哪去了?”
“拎著工牌去劇院了,”臧洋挑挑眉,不知從哪冒出股得意的勁,“今晚的演出不是推遲了嘛... ”
他壓低聲,講小秘密:“我倆幹的。”
“瘋了吧你倆!”格泉噴了出來。
“這不是去找線索嘛,”臧洋說,“我們原本想和那個導演好好談的,他不聽。非暴力溝通不行,我們就只能暴力溝通把他揍了一頓。”
他像模像樣地扇了空氣兩個巴掌:“然後他就把他知道的線索全盤托出了。”
你就扯吧你。
年瑜在心裡想。
臧洋將線索叭叭叭轉訴給了格泉和孫嶸,但把有關孫岐和歸淩的那部分完全隱去了。
“隱藏通道... ”格泉聽後盤算起來,和年瑜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如果孫嶸沒如願找回孫岐,就把他強行拖進隱藏通道裡,不管他願不願意。
可是關於隱藏通道,他們又毫無線索,像迷宮中人走了很久很久,結果發現自己的終點還是一堵牆。
直到臧洋發話:“誒,我們理一下人物關系吧。”
怪就怪在繪夢遊樂場的機制太接地氣了,玩家們幾乎沒怎麼使用過技能,導致年瑜這才想起他還是個機械師,對著自己的小監控敲了敲,把孫嶸發的照片投了個僅四人可見的大螢幕出來。
他們一琢磨,總算對繪夢遊樂場的故事有了些眉目。
<101nove.查理和埃德蒙是有相同志向的好兄弟,都想打造一個美好的樂園。事情原本是順利發展的,直到查理為劇場招來了導演丹尼爾。丹尼爾是個想在戲劇方面有所建樹的人,迫於生計才進了樂園,又不甘心只能演喜劇、雜技和動物表演,於是向查理請示,被拒。管理員n看出他的野心,與他合作,將他升級為高等npc,讓他殺了查理、迫害埃德蒙,是繪夢遊樂場變成今天這幅醜惡模樣的幕後黑手。
格泉:“所以副本boss應該就是那個丹尼爾了。”
“是,”年瑜點頭,“希望劇場演出能在副本關閉前恢複。”
“那埃德蒙缺失的一縷魂魄去哪找?”
“沒線索。”
“這大機率是支線任務,”臧洋說,“為了換世之境的積分,最好還是找一下。”
昏黑的巨手遮向遠方群山,指縫中漏出一彎細細窄窄的月牙。
埃德蒙又出現了,帶他們去樂園靠海的沙灘看煙花。
沙灘上沒有路燈,烏泱泱的人頭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玩家們原本五顏六色的頭發現在看都只是一致的烏黑。
年瑜一行人也站進去,不知道被幾個人踩了腳,又不知道踩了幾個人的腳。
格泉喧囂聲中嘟囔道:“這地方也太危險了吧,萬一從哪冒出個反社會的瞎捅刀子呢?”
別忘了,換世之境可是場生存遊戲。
埃德蒙畢恭畢敬地回道:“放心吧,‘神&039;設定過了,玩家們在這兒根本掏不出武器。”
格泉試了試,發現還真不行。
時間一到,在最接近浪潮的地方倏忽亮堂起來,篝火的火光燦燦,為這場短暫的休息開了前奏。
臧洋和格泉一到這種地方就變成了脫韁的野馬,等年瑜想起來要找時,這兩人已經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他的身邊此時只剩下孫嶸,孫嶸安靜地站著,彷彿煙火濺落到他的藍發上,他也會巋然不動。
他好像一點兒也不喜歡煙火,只覺得這些爆炸聲特別吵鬧。
“年瑜。”孫嶸知道年瑜在觀察自己,於是心中的疑問再也藏不住。他用僅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今天淩晨一點,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