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繪夢遊樂場24 孫嶸是個很可怕的人。……
孫嶸是個很可怕的人。
可怕之處在於——執念異常的深。
他詢問年瑜時甚至沒有看著他, 目光硬硬地盯著焰火,瞳孔如石頭般,無論光怎麼照, 灰暗的固有色都不會變得亮起來。
淩晨,他睡不著, 一個人跑去了酒店的天臺吹風。換世之境的副本沒有季節系統, 他卻覺得這兒比待注銷區的嚴冬還冷多了。那時他的身邊還有一抹鮮亮的紅色, 將他整個人都照得炙熱。
彼時他想起一個詞——登高望遠。
可是為什麼在最高的樓層坐了這麼久,望得那麼廣、那麼遠,卻還是尋不見弟弟?難道是因為太高了, 所以地上的人在他眼裡都會變得渺小以至於虛無嗎?
於是他站起來,拍拍沾滿灰塵的掌心, 準備換個地兒坐。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下掃穿過玻璃, 瞥見了二樓走廊裡的年瑜。
隔著這麼遠, 孫嶸居然都能看見年瑜, 他這才明白原來尋不見不是因為在地表上站得太高, 而是因為想找之人可能被藏匿去了地核,他們之間隔著厚厚的、堅實的地殼、地幔... 一層又一層。
但正事還是要留心的——年瑜大半夜不睡覺跑哪去?
他又蹲了一會兒,約摸半小時後,臧洋也出來了。
好了,這下可被他逮著了,兩人“狼狽為奸”呢!到底是什麼事需要瞞著自己和格泉去幹的?
但是孫嶸不敢跟蹤臧洋, 這些小伎倆根本逃不過臧洋的眼皮子,更別提年瑜說不定還在等,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有個性。
他的滿腹疑問就這樣憋到了晚上。湊巧的,擁有了一個和年瑜獨處的時間。
年瑜忽然覺得再也瞞不下去了, “哥”啊“弟”啊,這兩個字一直在他腦袋裡團團轉。
他輕嘆一口氣:“我找到孫岐了。”
那兩顆石頭倏忽就被鑿開了,裸露出裡面晶瑩剔透的藍鑽,嵌在孫嶸的眼眶中,像深海的眼淚。
孫嶸抓住他的手腕:“在哪?”
抓得有些緊了,有些痛。
“你先別急... ”年瑜試圖抽出手:“他在歸淩那裡。”
“歸淩是誰?”
老實說,年瑜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自己對臧洋與歸淩間的關系本就一知半解,再讓孫嶸知道了二者的牽連,孫嶸怕是不由分說要去找臧洋拼命。
於是年瑜彷彿一瞬間也點滿了耍嘴皮的精通,開始在孫嶸眼皮底下面不改色地睜眼說瞎話,硬生生把臧洋掰扯出了這淌渾水。
孫嶸聽完後若有所思:“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
“怕你操之過急,想等你心態穩定再說。”
孫嶸:“平時都是我管孫岐,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管我。”
年瑜從他的表情中讀不出什麼別的意味,彷彿真就只是一句簡單的表述罷了。
“因為我是隊長。”年瑜說。
當他和臧洋組隊時,誰是隊長都一樣。可當出現第三個人時,隊長候選則由年瑜首屈一指。他能從好友列表中隨時邀請人入隊,輪到臧洋時,卻只能從那個破關繫系統中擠進去。
臧洋永遠躲在他身後,讓他站在陽光下,成為一隻細長的、用於感知外界的觸角。
而年瑜也明白隊長的職位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要有指揮的能力、要有保護隊員的能力、要有在分戰利品時最大化隊伍利益的能力,還有在極端時刻,權衡利弊,懂得取捨的能力。
孫嶸看他一眼,走了。
轟轟烈烈的焰火全都遠去。
滾滾的浪花拍打沙粒,殘弱的星光撕裂雲靄,一艘木船裝飾物孤零零浮在海中央,吱呀吱呀地響,成為岸上海螺的囈語。
臧洋回來時,就看見年瑜一個人站在海邊,周圍還有其他不認識的玩家,但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