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個貯藏藥材的房間。如果這件事是我的人做的……那我的項上人頭你們隨時來取。”
秀家說罷,只是將軍醫留下,隨後便帶人撤回了天守內。
“軍醫會立刻搶救。同時我已經派人去請茱莉亞了。佐吉,你沒事吧?”
聽到紀之介的呼喚,三成沾滿鮮血的手指終於松開了曹丕的衣襟。他抬頭看向匆匆趕來的軍醫,那雙總是清明銳利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
”救他...無論如何……”
三成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著紀之介離開天守閣的。
本該倒在那裡的人是他自己……
不論想殺他的人是秀家,還是什麼其他人……
“佐吉……”
軍醫在為曹丕醫治槍傷的時候,三成一直神情呆滯地坐在屋外,顧不得滿身的血跡。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被吉繼看在眼裡……
若換作往日,他一定會用手指彈一下三成的腦袋。
他知道,令三成絕望的不僅僅是曹太郎生命垂危的事實……
“不是秀家做的……否則……他的第一反應不會是帶軍醫來救人。”
“我知道……”
三成垂著腦袋,手上逐漸風幹的血跡襯得他的臉色愈發慘白。吉繼望著他眼角垂落的淚光……某些他一直堅守的東西,彷彿正在一點一點崩塌。
吉繼覆上了佐吉冰冷的手背,聲音輕柔得如同報喪的白無常。
“如果你在和秀家談判的路上遇刺……秀家也會成為眾矢之的,就算此次兵變成功,也不能長久。此可謂……一石二鳥,玉石俱焚之策。”
而此事對誰最有利已經顯而易見了。
“我知道……但在一切證據確鑿之前……”
“這個狗東西我已經抓到了!”
話音未落,丹已經帶著人押著一個身影匆匆趕到。
那位忍者五官年輕,卻氣息冰冷。明明右肩的毒箭深入骨髓,臉上卻仍掛著詭異的笑容。
丹皺著眉頭,掀開他隨身的布囊,從中掏出幾件特製的忍具,這些東西不禁讓他想起了自己在朝鮮殺死的那位忍者……
“是伊賀忍者。”
三成上前一步,目光死死鎖定在他的臉上,聲音低啞如寒鐵:“伊賀忍者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你效命於何人?”
“我乃服部半藏。”那人緩緩抬頭,竟也毫不避諱,“第二代。”
“服部半藏?你是德川家的忍者?”
半藏點了點頭,他聲音發顫,卻仍帶著一種詭異的亢奮:
“我原本效忠於德川家。德川亡後尋得新主。如今,我聽命於澱殿與秀賴公。如何?豐臣家的大忠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不以死盡忠呢?!”
雖然三成早已心亂如麻,但他還不至於昏了頭腦。他冷冷地注視著半藏,輕蔑地說道:“這不過是你們這些內府的餘黨挑撥離間的勾當罷了。”
半藏嗤笑了一聲,用略帶嘲弄的語氣說道:“我想毀了你們豐臣家沒錯。但是……僅憑我一人,又如何能做到一直在大阪的天守藏身呢?”
此話一出,院內的氣氛如墜冰窟。連吉繼都瞬間收緊了眉目,眼中閃過一絲殺機。而三成只是愣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神裡既不是憤怒,也不是悲傷。他緩緩起身,身影彷彿從血泊中一點點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