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見過些場面的人都能察覺到,茶會的氛圍變得微妙了起來。只有那幫圍著行長的公卿們還不知所謂地笑著,
“你說得對,哈哈哈哈……關白殿下現在想要什麼樣的人不行,怎麼可能寵幸一個出身低微的半老男人……”
“你給我住口!!!”
終於,壓了一肚子火的秀家再也坐不住,沖上去揪著那個濃妝豔抹的公卿就是一頓胖揍,一拳下去直接打花了公卿臉上的脂粉……
“秀家!”
三成想要上去把他拉住,卻為時已晚……秀家一邊毒打那個公卿,一邊憤然嘶吼道:“他永遠都是我最尊敬的太傅,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這麼侮辱他!?”
他抬起拳頭就要揍歪那個公卿的嘴,沖過來的三成直接擋在了公卿面前他才沒打下去。
剛剛還在和公卿們陪笑的行長僵在了原地,他笑眯眯地看著秀家,彷彿不為所動,嬉笑的面孔像極了一張即將開裂,卻又被強行粘起來的面具。這讓秀家的心也被撕成了許多半。
他注視著行長的方向,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三成拉了起來,
“想必關白殿下近日也被謠言困擾,心煩意亂。如今不勝酒力……我扶您回去吧。”
秀家想要反駁,但一時間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只能任由三成把他帶出了宴席。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行長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落寞。他轉過身,恭敬地向豐臣秀賴行了個禮,為自己剛才的失態請罪,也向那名捱打的公卿賠禮,得到的卻只是秀賴一句冷淡地回應,
“你下去吧。”
行長也離開後,宴會上歌舞依舊,彷彿並沒有因為三人的去留而有什麼變化。只有先前喝了很多酒,剛如廁回來的加藤清正見行長居然離席,冒冒失失地追了出去。他吊兒郎當地抬起手,扣住行長的肩膀,醉醺醺地質問道:
“喂,秀賴公的茶會,你怎麼敢擅自離……”
“滾開。”
行長不耐煩地甩開了這家夥的手,清正見他這幅態度,一氣之下揪著他的領子就要發火,但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
“你……”
這個家夥……難道是在哭?
清正揉了揉因為醉意有些迷離的眼睛,嚴重懷疑自己是看錯了,但回過神時行長已經甩開他大步離開了天守閣。
如果說秀賴公與石田右府不和的傳言在那場茶會前僅僅是人們的揣測……那場茶會後,從京都的公卿到整個日本的大名,都知道了豐臣家內部已經出現了裂痕。
昔日太閣的寵臣和養子……早已不再被本家青睞。
大阪要變天了。
在一個陰鬱的雨天,太閣的養女豪姬拜訪了小西的府邸。茱莉亞替她的父親接待了教友,一番寒暄後,豪姬提出了看望太傅的請求。
“其實……那天的茶會後,家父身體便有些抱恙……”
茱莉亞並沒有向豪姬透露太多細節。從茶會回來後,父親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見……直到第二天她將早餐送進父親房間時,才發現父親的眼睛似乎腫了一圈。
“我正是為此事而來。能否……讓我去看望奧古斯都小西行長的教名)?”
就在茱莉亞還有些猶豫時,行長從書房走了出來。
“是豪姬夫人來了?茱莉亞,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抱歉,是我擅作主張了。父親您先坐下吧。”
茱莉亞想要將行長扶到坐上,行長笑著搖了搖頭,讓她不必擔心,讓自己和豪姬單獨談談就好。雖然仍有些放心不下,但茱莉亞還是以多拿些茶點的名義離開了。
“豪姬夫人……那場宴會上是我失態了。待我恢複後,一定會上門向關白殿下請罪。”
“茱莉亞很擔心您。”
望著面色憔悴的太傅,豪姬猶豫了片刻,又補充道:“八郎也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