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臺階,推門便是正殿。一進殿內,宋東陽連打兩個噴嚏,嘟囔一句:“什麼味道?”
白浩指著正殿中央內的花壇:“是那些花。”
宋東陽走近兩步瞅瞅:“這花怎麼沒有葉子?”
“這是紫鈴蘭,自生長開來,就有花無葉,有葉無花。”說話之人從內堂而出,著一身青色束著袖口的綢緞小褂,雙手背立,下巴微微昂起,語氣沉穩。可細細看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
“這就是紫鈴蘭?”宋東陽問。
“對,此花不僅可以修複身體的奇經八脈,還能續命!”說罷,抓起宋東陽的手腕,探一下脈,“內丹散了?能治能治。”
“條件呢?”
“你若是願意留在此地陪我,我就幫你治病。”
“我不需要你幫我治病,只求一朵,為我父親續命。”
少女欣喜:“那你願意陪我?”
宋東陽摺扇一開,道:“當然不願意。”
少女噘嘴:“你這人臉皮可真厚,既不願意陪我,還要我的花。”再看一眼白浩,道:“他要花,那你要什麼?”
“那些……”
白浩還未張嘴,少女搶先道:“孩子早就送回青城了,小兔崽子也就姥姥喜歡。”
白浩雙手作揖:“多謝鬼帝殿下。”
宋東陽略帶詫異看少女一眼:“你真是鬼帝?”
“對啊!”少女挪步,原地一跳,坐在桌子上,“不是鬼帝,那是什麼?小婢女還是小丫鬟,你知不知道輪年紀,我可是你奶奶的奶奶……”
“那就是祖奶奶?”宋東陽看這少女趾高氣昂,說起話來比自己還不著邊際,忍不住戲弄一番,低頭作禮,“祖奶奶好!”
少女非但不惱,聽完居然眉開眼笑:“你這人有意思的很,居然不怕我,還會逗我。”
宋東陽可是泡慣了胭紅閣的人,甜言蜜語說來就來:“怕你作什麼?這女子可是要招人疼的。”
“我喜歡你,這花我就送你一朵去救人,你什麼時候想開了,願意回來陪我,我再給你治傷可好?”
“甚好。”
少女滿意的笑笑,又看看白浩,遺憾道:“你就無聊了些。”
宋東陽認真說:“鬼帝殿下真是慧眼識人。”
“……”
“當……”遠處鐘聲忽然響起,少女道:“又到晚上了,鬼司要開始審案了。”說罷,手臂一揮,數十個的案卷突然在空中緩緩開啟,泛著金光,少女指著其中一個,“你們能告訴我,為什麼這世上有人不願意活嗎?鬼差每天押送那麼多亡魂,天天嚷著活著就是受罪,可真到了要死的時候,又哭天喊地捨不得,那樣子真是難看急了。這麼多人不想死,怎麼姥姥偏偏就……”
宋東陽道:“生死由命,可人吧,真到了能撒開手選得一天,反而不會在乎生死。看不清時,她不想活,看得清了,活不活得有什麼重要?人生一世,滄海一束,快意恩仇,倒不如邊走邊忘,至死也不必留太多痕跡。”
少女嘆一口氣,合上長卷:“我知道了,你們走吧!”說罷,採一朵花遞給宋東陽。
宋東陽收好,道一句:“多謝。”便和白浩一起出了內殿。
順著臺階看去,陰童乖乖的等在院中,乖巧的樣子就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娃娃。
宋東陽走了兩步,忽然聽得旁邊人問一句:“方才你所言都是真的?”
“什麼?”
“邊走邊忘。”白浩道。
“當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