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著魂童,立於佛像前。魂童食指中指兩兩相扣,低頭閤眼。
周圍瞬息萬變,耳邊充斥著無數慘叫與嘆息。片刻雙腳落地,魂童帶路,三人度過一段幽黑小道,向內室走去。
腐爛的味道逼的宋東陽快要吐了,他忍了忍道:“在這地方被關一輩子,簡直生不如死。”
話剛說完,一個女人顫抖的聲音從內室傳出:“哼!你以為這樣就完了,真正的懲罰遠不如此!每日每夜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一遍一遍在眼前重現生前最煎熬、最痛心的回憶,提醒著你罪孽、愧疚、傷悲統統不能忘,幾生幾世贖不完的罪!”
進了內室,他們便看到葉無心被關在一個半人大小的牢籠裡,靜坐在一旁,披頭散發,雙目布滿血色傷疤,看上去瞎了許久。
“你的眼睛?”
葉無心道:“無礙。”
“幾生幾世贖罪?所以你寧可一念求死,生生世世活在回憶裡?”白浩問。
葉無心嘴角上揚,溫暖一笑道:“我願意。”
“哪怕犧牲一切?”白浩再問。
葉無心道:“我願意。”
“如果我們找得到徐萬山呢?”
葉無心突然跪起來,抓著鐵籠欄杆,劇烈晃動:“你說什麼?”
白浩道:“我們自會為你找到活下去的理由。”說罷,便出了內堂。
宋東陽快步跟上,一邊走,一邊道:“白兄,你走那麼快做什麼?等我一下。”
白浩也不理人,走得好好的,忽然停下。路黑道窄,宋東陽差點撞上白浩,站穩道:“這麼黑的路,你怎麼說停就停。”
白浩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來此地是要紫鈴蘭?”
宋東陽:“說和不說並無差別,況且這本來也是我自己的事。”
“你自己的事?我以為我們至少……算是朋友,看來是我多慮了。”白浩聲音聽上去悶悶的,在這幽黑小道裡,更顯低沉。
“所以,你是在生氣?”從有記憶以來,宋東陽就獨來獨往慣了,一般自己能解決的事,無道理與人分享,更不會勞煩他人,況且這人還是白浩。
“我有什麼好生氣?”白浩本來只是生悶氣,聽完這句話,到真生氣起來。一抬腳,就要走。
宋東陽拉住白浩胳膊道:“你別誤會,我是覺得你事情已經夠多了,而且這花是為了救我爹,我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嗯,對不起。”白浩道。
“啊?沒……沒關系。”宋東陽沒有想到白浩居然會跟他道歉,臉上隱隱發燙,暗自感嘆,辛虧這條道夠黑。
“把你的手放下來。”白浩道。
宋東陽匆忙放手,臉似乎更燙了。
過了小道,就是一處稍有光亮的空地,白浩問宋東陽要過令牌,彎腰問魂童:“你能帶我們去找徐萬山嗎?”魂童點頭,低頭閉目施法。
“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裡?”宋東陽問。
“五具人偶,皆是弟子,只有徐萬山一人是萬佛宗結結實實的少掌門,與其他平常弟子自是不同,可他又為何願意參加這種門派之爭?徐奎生性暴虐,徐萬山自幼無母。所以比起其他人,想必他們父子之間矛盾更甚,況且他死得匆忙,生前孽債如何來得急清算。”
再一抬眼,三人腳已落地。魂童一揮手臂,案卷開啟:徐萬山,年二十。生前對其父惡言、惡語,對其母,疏於照顧,不孝,此罪一。生前救三人,殺二人,不功不罪,入地獄二層。服罪一世。
宋東陽叨叨一句:“白兄,我覺得我死後夠下十八層地獄了。”
白浩認真道一句:“我覺得也是,所以,你還是考慮早些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