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賭二) 完事之後請你離開
“你瘋了。”
姚越舉著手裡為藥湯添水的簞瓢, 第無數次重複,“你是真的瘋了,裴三。”
“裴將軍到時怪罪下來, 我不會阻攔,還會如實向他稟告, 就說你為了個太監同當今聖上爭風吃醋, 應了這荒唐賭約!”
“沒想過要你替我隱瞞。”
裴玄忌斜靠在殿柱, 撇了眼和歡齋中正幽幽明著的燭火,將視線轉回,再放空, 似要同這皎然夜色相融。
“藥煎好了?”
鼻尖嗅到了一點兒苦味。
裴玄忌一個側身,悠而走到鍋爐旁, 沖姚越伸出手,“拿來。”
“我去喂。”
“還有傷藥也拿來。他的手受傷了, 剛才在回來的軟轎裡, 我瞧見他的指尖在滴血。”
“為什麼?”
姚越有點兒不甘心地拿藥給裴玄忌, 卻仍不死心, 還是未有想明白這個同他從小在軍營中一道長大,向來冷靜審慎的裴家三公子,這次,會為了雲知年做出如此不計後果之事。
而正是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姚越更知,裴玄忌其實同裴千峰的關系並不親善, 每至年節,裴千峰會為裴家大公子和二小姐親手派贈壓歲用的荷包,就連他這個成天在裴千峰跟前逢迎的外人都有份,偏偏裴玄忌沒有。
裴玄忌有時連家宴都不被允許參加, 只能孤零零坐在篝火邊,同營裡的那幫兄弟一道喝酒飲樂,向自己的家人投去晦澀豔羨的目光。
他亦明白,裴玄忌有多想得到裴千峰的認可。
裴玄忌資質異稟,無論是射術騎藝,還是練兵促武,文思謀略,簡直樣樣皆出色。十五歲以後,每年都能在校練中壓過自己的兄姐,奪得頭籌,但即便如此,裴千峰也鮮少誇贊他,便是他再如何努力,最終也還是被調任隴西,離開了自己的父親和兄姐。
姚越甚至懷疑,就算裴玄忌這次打賭輸了,裴千峰也絕不會為了這個小兒子親來上京謝罪。
反而會更加疏遠吝責裴玄忌。
就為了一個雲知年,當真值得?
該不會,該不會是…
姚越眉心微跳,便帶了幾分迫急,切切問他,“你究竟為什麼偏想帶雲知年走?”
裴玄忌蹲下身,輕晃著手裡的藥碗散熱,眼睛隱在絲絲縷縷飄散而出的熱氣中,“我說過了,我想拉他一把。”
“那時年幼無能,沒有救回那隻在我面前受傷的小狐,第二日,二姐來接我時,我才鬥著膽子看了眼小狐,它的身體早已凍得僵直,鮮血也近乎流盡,死狀悽慘,知年讓我想起了那段兒時往事…”
裴玄忌輕笑著搖搖頭,“我怕我不拉他一把,他有朝一日,也會像那隻小狐一般,會死在這深宮當中。”
“深宮埋豔骨,可憐薄命人。”
“我覺得可惜,可憐,於心不忍。所以想要解救他。”
“就為這?”
“就為這。”
姚越神情複雜,他斜覷了眼安靜無聲的殿房,壓下嗓音對裴玄忌道,“此處沒有外人,你老實跟我說,其實…你就是看雲公公生得好看,想帶他回去日日玩他弄他是不是?”
裴玄忌“騰”地一下站起來,濃眉倒豎,“你胡說什麼?!”
他禁慾克己,哪怕從小長在男人紮堆的軍營裡,見慣聽慣了這種事,都未曾有過任何茍且行徑,被姚越如此直白的話激得耳根都燒了一下,抬手揉了揉臉,聲調下沉,“我知你心思骯髒,但並非…並非所有人都如你一般!”
這反應落在姚越眼中,卻分明就是被拆穿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