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打賭一) 賭雲知年肯不肯跟你走……
窗戶已近乎被全部大開。
冷風夾著雪粒, 如刀般割在身上,雲知年被身後的男人按住雙手扶在窗框上,身體被擺折成近乎扭曲的姿態。
江寒祁笑聲低啞, 猶若附骨之疽,同那些蠱蟲一道在他的皮肉裡, 密密竄動。
“怎麼樣?叫啊, 叫給你的阿忌聽聽!”
江寒祁甚至故意將他的臉抬起, 令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裴玄忌。
自始至終,雲知年菱色的唇都被牙齒緊緊封住,無論再疼, 他都倔犟不肯出聲,即使啜泣也是無聲的, 只有成串的淚水混合著嘴角流出的鮮血,絲絲縷縷地落下。
雲知年的這幅樣子, 令江寒祁更為光火, 他索性口口…
…
就在裴玄忌將要側身望過來的一剎, 雲知年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
不, 他不要被裴玄忌看見。
不要被裴玄忌看見這樣的他。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所見,是另一回事。
若被看見了,那人定會對他嫌惡,對他失望。
再不會再溫溫柔柔地拉住他的手,對他說, 疼了就告訴我。
雲知年心亂如麻,他也不知自己究竟為何想要在裴玄忌面前儲存好那點兒早已所剩無幾的尊嚴,但總之,在江寒祁將要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 雲知年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重重咬下舌尖。
“你,你這個瘋子!你在做什麼?!你寧願咬舌自盡也不要朕碰你?鬆口,鬆口啊!”
下頜被人發了狠似的捏住,江寒祁似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劇痛,攔腰抱住雲知年重重栽倒至地,隨即噴吐出一口鮮血。
“是你說的…”
雲知年笑容含血,嗓音悽慘,但他明白,現在的江寒祁已經根本不可能再想當著裴玄忌的面侮辱他了,心中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仿若連周身的疼痛都減輕了幾分,“子蠱母蠱同為一體。江寒祁,以後,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即刻自戕。”
他聲音明明軟柔,發濕的眼神卻直直勾勾,瘮到入骨,“你跟我一起死。”
“你死了,鐘後會立即扶持自己的人上位,以後再沒有人會去小景墳前祭拜。他這種罪臣之後,很快就會被查出清算,他的墳冢會被推倒,他的屍體也會被挖出碎成齏粉,江寒祁,你捨得嗎?”
“你捨得嗎!”
江寒祁頭疾發作,面若死灰地跌坐在地,他撫住心口,張張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到底是被氣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雲知年爬起身,抖手理好自己的衣袍。
其實他的狀況比之江寒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身體發軟,體內蠱蟲雖隨著熱意的退卻漸漸安緩下來,可餘痛仍在,他每說一句話,都恨不能震碎那千瘡百孔的胸腔,嘴角邊掛著的斑駁血絲亦隨著他的動作,蜿蜒落下,噴灑至衣襟。
江寒祁看他爬到自己身邊,顫巍巍地攙扶起自己,揮手推開,雖已竭力保持鎮定,可聲腔中卻竟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要走?你是不是要離開朕?是不是?”
雲知年費力地將口中的腥甜嚥下。
他的眼神似是閃過幾許迷茫,也似亮過一瞬,但這點光亮卻漸漸化作虛無,重新融入晦暗的瞳仁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