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嫁禍四) 這個妖宦謀害皇嗣……
雲知年被送回偏齋時,已至夜深。
江寒祁方才傷他太狠,以至於他的腳步都是虛軟的,神情也有些恍然,甚至都沒瞧見矮牆上正趴著一個人。
那黑影待其餘人走後,方才從矮牆上一躍而下,滿面堆笑地沖雲知年招手,“公公,是我,是我呀!”
雲知年看到驟然出現在眼前的姚越,面露困惑之色。
“我來給公公送藥。”
姚越從懷間捧出一個布包,裡面藏了個裝酒的盅子,塞到雲知年手上,“山參蟲草煎的,都是滋補的,公公受了內傷,又著了凍,須好好調養一番。”
雲知年只好接過。
“那公公先安歇著,我明日再來給公公送藥!”
很顯然,姚越這番送藥,未得任何人授意,是自作主張做的。
“姚太醫。”
雲知年便對姚越道,“多謝。”
姚越碎碎聲嘀咕著,“公公可莫再一口一個太醫的喚我了,太折煞了!我就是署裡一個低階的小醫官,平日裡可無人喚我太醫的,那老院使和宮裡來使喚的宮人,都叫喚著,那小子,那小子…”
姚越梗著脖子學陸儒吹著鬍子罵人時的樣子,學得有模有樣的,十分滑稽生動。
所以雲知年便也忍俊不禁。
硃色的唇縫中露出一排整齊白糯的貝齒。
姚越呆了一呆,旋又飛快地竄上牆頭越了過去,消失在雲知年的視野中。
姚越給的藥確都是好藥。
雲知年也通些藥理,所以,亦懂這藥的可貴,且這藥湯熬得很盡心,用布包裹著,一直到飲下之時都還是溫熱的,在胸口舒舒化開。
雲知年飲完藥後,精神便振奮些許了,他拿出紙張筆墨,想了想,在上頭寫下了幾味藥材後折起,小心收好。
又去盥洗殿裡打了些水,將腰際處,江寒祁用朱筆寫出來的印痕,盯著已然模糊的“裴玄忌”三字看了許久,才默默用水拭去。
隔日傍晚時分,姚越又來了。
大雪稍停,這處幾乎與世隔絕的小院之中正在化雪,殘冬金陽映在消融的雪水中,透出耀目璀色,而雲知年周身籠在光圈當中,金質玉相,便更若是那九天神邸,清濯出塵。
便可惜,仙子穿的,是那滿沾俗塵的暗色蟒服。
讓人記起,他不過只是個宮中以色侍人的妖宦。
雲知年正立於庭院中清掃,清掃完畢,又去牆角飼弄了會兒兩株不知名的發枯草藤,見草藤的根部被雪蓋住了,就又重新過來掃雪。
他今日未受召見,因此並沒有戴三山帽,只將一頭青絲隨意挽在腦後,額前無可避免地蕩下幾縷碎發,軟軟貼於鬢間,愈顯溫軟,
姚越跑來搶走了雲知年的掃帚,沖他道,“別掃了,公公內傷未愈,莫要再添勞累,要去一旁多歇著才是。”
姚越今日顯然是有備而來,問他道,“昨日的藥公公可喝了?”
“喝了。”
雲知年如實回答。
“效果如何?”
“很好。”
“那便好。我今日又帶了藥材過來。”
姚越果然又背了個包袱。
雲知年沒有吭聲,淺茶色的眸裡卻漾出一分驚詫。
姚越能看出雲知年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