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嫁禍三) 幾乎是帶著哭腔喊出了裴玄……
懷英殿中,氣氛肅沉。
柳廷則立於眾臣之首,面無懼色地道,“陛下明知鐘相全欺下瞞上,貪汙賑災餉銀高達十數萬兩,致塋上災民餓殍遍地,當真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怎可輕免?”
柳廷則氣勢頗盛。
他雖入仕不過一年,但因是寒籍出身,能力亦佳,是以得到了不少同為寒籍官員的擁捧,他此話既出,幾個同僚便也紛紛附和。
“塋上知州所呈的摺子中,已悉數那鐘氏罪證,知州本人亦承諾可親口指認那鐘相全!”
“是啊,陛下,這可是拌倒鐘氏的絕好機會!”
江寒祁以手撐額,眉眼冷峻,“你們可知,塋上知州已在來京的途中,死了。”
“什麼?”
“死了!”
“陛下,這…”
柳廷則亦是一怔,語氣驚急,“敢問陛下,是誰人動的手?不是,不是加派了禁軍前去接應…”
話一出口,柳廷則自己便緘默了。
“押後再議罷,你們都退下,柳卿留下。”
江寒祁揮手,示意柳廷則上前說話。
這一說,便是兩三個時辰過去了。
“朕送送愛卿。”
柳廷則將要告退時,江寒祁忽也起身。
望向他時,目光如炬。
卻並非溫情,而是透骨的寒涼。
“不必…”
柳廷則想及那夜醉酒胡言的斷袖君主,直欲拒絕,奈何江寒祁已不由分說,抓住了他的手腕,領他出殿門。
…
柳廷則全身寒毛恨不能惡心得倒豎起來。
守在殿前的太監旺喜見二人走來,忙殷勤上前撐傘道,“陛下,又下雪了。”
“是啊,又下雪了。年關將過,這雪好似總也停不了。”
冬日天黑得早,殿外簷下的宮燈早已三兩兩地亮著了,亮堂明耀。
而跪在長階下的那人兒,拂在燈火中,清淩的面龐宛若被渡上了一層蜜釉光澤。
簷下飛出的雪絲兒,不住地覆落在他的發梢,眉睫,他卻並不在意,自始至終,垂首斂目,凝神看去,只能堪堪瞧見他額前那一點細小的碎痣。
聖潔清冷如佛子。
“你怎麼…又讓他跪在這裡?”
柳廷則蹙起長眉,語帶掙紮,“近幾日,只要我來宮中,就必能看見他被罰跪…”
風雪滿身。
雲知年單薄的身子,便欲是搖搖欲墜,他大概到底也是受不住了,便晃起雙臂,想撐一撐地,指縫抓進雪裡,再伸回時,便無可避免地被凍得泛了紅。